“清明,你……”九千仍在犹豫着,她想问,又不敢问。她不是个通透的人,很多事看不明白,又不是个洒脱的人,胆小到不敢去问那些她自己不能接受其答案的问题。
“嗯?”清明将头埋在她的颈项间,细碎的吻落在上面,像是在吸吮着她的悲伤,“你……想知道什么?”
这话有深度,有深意,他知道,他当然知道她想问什么。如此明显的不告而别,他难道没有良心?不知别人的落空和等待么?
“你……为什么……”
“太子殿下!”
九千犹豫踌躇,话还未说完,便被打断了。焦急的声音,来自账外。
清明有点狼狈,也有点可笑,抬起头来,脸色有些变了。他没有回答,只是整了整衣服,便走出了篷外。
九千有些惧怕,不自觉地跟在他后面。清明走了两步,察觉后回头,“老实待着!”
九千停驻脚步,无奈莞尔。看着这既熟悉又陌生的人他还是没变,头发乱糟糟地,也不在意。整了衣服,都没管头发。他又有些不一样了,变了。之前的不,既然是再凶,也不对她大声呵斥。尽管这看上去更像是爱和呵护和保护,但九千知道自己不适应。
也许,适应适应会很好吧?到底他是男人,之前在辛国的皇宫中,他是驸马,怎么感觉都低人一等。她并没有给清明这样的感受,但她实在应接不暇,尤其是在伊泽离宫,由她掌权之时。
而如今呢,一番莫名其妙的生离死别之后,居然事情有了如此之大的扭转?
九千乖乖坐在那里等,其实,她也不是个不能等待的人。不一会儿,清明掀开账帘进来了,面色有些不对。
“你饿不饿?”
“咦?”莫名其妙,九千想抬头看时辰,发觉这是账内,且她从辛国第三座城里出来之时,已过了子时了,“现现在是半夜,我……不饿。”
“哦,知道了。”清明问完,说完也觉尴尬,随便找了个地方坐下,离九千有些远。他好象有心事,却没有说
“你说吧。”九千叹了口气,她太了解清明了,“有话别总烂在肚子里,你若是连一个给你生过孩子的人,你都不愿意说的话,你还想对谁说呢?”
清明倏地抬起头,有些异样的目光看着他。
“你又不说话么?”九千幽幽地说,站起来,伸手抚摸他的脸,“你和以前一样。”
清明面无表情,身体僵硬,与刚刚截然不同。九千一时也有些尴尬了,“清明,你为什么离开我?”
清明依旧面无表情,身体僵硬,“你们的第四座城,已经失守了。”
“什么?”九千简直不敢相信,她瞪大了眼睛,“我刚刚还……清明?”
九千话还未说完,忽然清明一把将她抱住,抱得紧紧的,她几乎窒息,“清清明……我我喘不上气……”她真的窒息,清明宽阔的胸膛将她笼罩,她听到到砰砰的心跳声,且
越跳越快,“清明,你怎么了?”
“若你刚刚没有来,那现在……”清明没有说下去,他声音嘶哑,与刚刚截然不同,像是经历了极大的打击和痛苦。
九千明白了,“你的意思是,不是你干的。”第四座城失守,她若在其中,此刻兴许已遭遇不幸了。可她现在人在这里,辛国的第四座城却已失守了,若她不是公主的身份,谁会相信她是无辜的?
清明稍稍松了力道,九千终于气能喘匀了些,“那城里的人呢?你们俘虏了多少?砚林……”
“没良心的!”清明忽然怒斥一声,这下终于松开了怀抱,改之以唇俘虏她。他气不过,刚刚,得知消息的那一刻,他一阵恍惚,也由于陌生而有一点点忘了九千此刻就在他的账中。听闻消息后,想到九千的身影,又想到在那战乱之地,她被俘虏,被欺辱,被杀……他吓死了。
然而,当士兵再度唤醒他思绪之时,他立刻意识到九千刚刚已被他接到账中。只不过,这是个巧合。若是九千今晚并没有来戚国营账中找他,后果该是如何?他木然地回到九千身旁,一时难以消化。失而复得,他体会过。想来,他是累了。不似最初在白石城,那时的他真的可以为了九千的幸福和安全,而远离她。而如今,他既然会为着庆幸她终于在自己身旁而感到心力交瘁。
他于是一把将她俘虏,好吧,即使你不在那
个俘虏里,那便做他一人的俘虏吧。
唉,刚刚还在关心别人是否被俘虏了,现在她倒好,这不是直接送上门的吗,“唔”九千忽然尝到一丝咸腥味,该死的!清明居然把她咬流血了。
九千想到第四座城的失守,想到现在里面那些士兵,刚刚还和她面对面喝酒,或许此刻已横死沙场,或是沦为阶下囚。想到砚林,曾苦口婆心地劝解她,他是她的大师兄,情分一直都没减,若被他得知辛国的第四座城在她人在戚国军营之时失守的,他将作何感想?
九千难以想象,越想越气,尽管知道不是清明的主意,可能全程他都不知道,
“没良心的东西!”清明的心路历程,他自己知道,九千却不晓得。刚刚那失而复得的喜悦和一丝偏差便会失去的恐惧,如今却换来如此血腥的下场,他不适应。或许是一年的分离,使得他对九千也有些陌生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