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九千……九千?”
这一回,比以为的要快些醒来。九千不似前几回,贪恋着不想醒来,这次她几乎可以说是强迫自己清醒。睁开眼,见到的是伊泽关切的面孔,在他身后,还跟着砚林,也是皱眉担忧地看着自己。
“我……这是在哪儿?”九千抬起头,环顾四周,是个陌生的地方。这床没有床柱和床帘,周围是一排排的书架,鼻息里充斥着药香味,“是太医馆么?”
“我就说她会猜到吧?”伊泽见她没有迷糊,松了口气,人也放松了,坐到她床边,看着砚林,有几分得意,“九千在白石城开医馆,又是自小学医,这里这么大药味,她怎会猜不到?”
砚林点点头,“师傅医术高明,我们中学个七八分的,只有九千了。”
“还有筱筱。”九千忍不住驳斥他,只是当她说完,心又一落了空。筱筱,她好久没见到她了。
一阵略显迟缓的脚步声,一个胡子都白了的年老的太医走来,迎面见到九千醒来,便跪下行礼。伊泽命他起身后,便来搭脉,“公主殿下腹中胎儿安好,三个月余,便可出生了。恭喜皇上,恭喜殿下!”
“赏!”伊泽话倒是不多,一个字,便惹得老太医喜笑颜开,跪下谢恩。
“我和代暮的孩儿,下个月就出生了。”伊泽听了,好象炫耀似的。
“那皇妹先恭喜皇兄了!”九千也学得嘴甜,纵然她自己一切都不尽人意
,但好歹两个孩子要出生,也是好事,“待我好些了,就去看皇嫂。”
“这事先放放,这里有一个喜讯。”
“还有喜讯?”九千笑了,心中却始终笼罩着一股愁云。这里没有人提清明,然而,这却是避不开的一个人,毕竟是她腹中孩儿的父亲,因为辛国皇宫里的大火而下落不明的人。一个始终都是悬着的悬案,又怎可以这么容易被忽略了呢?
砚林站向前了一步,“公主殿下,您要找的人,臣为您找到了。”砚林还是一贯地客气有礼,并不以师兄身份自居,而是甘愿称臣。
“什么……人?”九千的心一时有些颤抖,一时也忘了请砚林平身,她声音一下沙哑,“莫非……”
砚林明白了些什么,脸色暗沉下去,继续单膝跪地,“是臣没有将话说明白,惹得殿下误会了。臣找来的人,不是驸马,是我们送去戚国的细作。”
“啊?”九千不得不承认,自己刚刚真的心底隐约升起了希望,毕竟刚刚在梦里如此真实,仿佛真的是要有一个惊喜了。只可惜,现实该来的还是这么快,她是有心理准备的,但仍感到又一次的失落,“这……啊,林将军请平身。”
“谢殿下!”砚林站起身,脸色依旧不好。
“那细作在哪儿?我要见他。”至少要问清楚情况才好,九千压下了刚刚的失落,现在反而感到一切也都不太糟,好在有清明的消息了。心
底也开始笑自己,真的清明突然出现在眼前,那实在是做梦,就如同刚刚一样,难道相同的梦还要再做一次么?
“刚刚搜过身了,在接受秘密的审讯。”
“审讯?”
砚林叹了口气,“细作无论是送出去,还是接回来,搜身是最基本的,严格的审讯是最必要的。因为他们的这种身份,实在容易变节,也容易被利用,更有可能身份暴露后,有人易容成他们的样子混进来。再加上,他们带来的消息,究竟是真是假,在那里时间太长,有效的讯息也要记录下来,这其中水很深。”
“我明白了。”九千点点头,“看样子,我想见他,一时半会儿还见不到喽。”
砚林以沉默回答了她。
“九千,别急!”伊泽见状安抚她,拍着她的手背,才回头看砚林,“到晚上?”
砚林有些为难,“陛下,他去了戚国一年多……”
“那就先送过去见九千一面,他去戚国一年多,讯息未见得都有用,每日每夜发生的事都写,那还不得写上一年半载?他若有二心,你们盘问得再详细也无用。九千想问的只是那一个人,一点事,晚上先送到九千那里,九千问完了,你们接着问。”
砚林哭笑不得,点点头,“晚上臣亲自押送过去。”
伊泽皱眉,“被拿细作当囚犯,若是真的探听到了清明的下落,那也算他没白被送去当细作。清明是我们辛国的驸马,如今失踪
,他若带来的是有效的讯息,那也算是立下汗马功劳了。”
“伊泽!”九千实在感动,以后贵为一国之君,如此将她的事放在心上。她起身下床,想要行礼跪拜。
被伊泽阻拦了,他笑着说,“你既然唤我伊泽,那便是将我当作是白石城中的一个江湖人士,又何必拘泥于小礼小节呢?”伊泽说完余光望了望一旁的砚林,有些夸张地叹了口气,“你这个师兄啊,就是性格太板了。”
他说完,三人都笑了。
是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