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荒山,太子殿下私自答应了阎正旭的条件。然而,这其中牵涉了太多的真相和内幕,以及已驾崩的皇帝陛下的声誉。皇后娘娘并不希望这个案件重审,否则便是向全天下公布皇上和她自己的风流艳史。如今只是野史里流传,若是编入正史,永远为后人病垢。更何况,皇帝陛下是自我牺牲,功大于过,娘娘也希望保住皇室的颜面。”
天色已晚,金卓群九千和清明三人在御林军扎营的附近,点上了篝火,促膝谈心。
“即便如此,也不该将他放了啊?”他们每一个脸上都表情凝重且不安,“阎正旭罪大恶极,不重审侯将军的案件,也有理由将他定罪。”
“太子殿下一向仁厚,既然是如此答应了他的条件,便一定会做到。若不重审,他这一关也过不了。”金卓群语重心长,“出于无奈,皇后娘娘还是选择了想办法偷偷将他放了。”
九千闻言,思忖着,须臾,默默道出一个名字,“砚林?”
金卓群摇摇头,“他对太子殿下誓死忠心,即便是皇后娘娘,也收买不了他。更何况,看守阎正旭的,并不是他。”
“那是谁?”
“是我负责。”金卓群虽然在皇后面前只是个故交,但临危授命,也委派给了他一些差事。阎正旭既然是他千里迢迢到荒山抓回去的,自然也由他看守了。
九千沉默片刻,嗫嚅着,“所以他是师傅你放出去的?”
金卓群被问得踌躇了一下,目光似有若无地瞟向清明,再看向九千,“实际上,我也不知他是如何逃跑的。他会缩骨的事我也不知道,其实,若他不在我预期之内逃跑,我也会打算以别的方式放他跑。”
九千皱眉,“那会是谁呢?”
金卓群又看向清明,这一回,清明和九千也是明明白白地看到了的。他并无尴尬,只是思忖着说,“砚林说,曾看到筱筱去探过监。”
又是筱筱?
九千在砚林面前可以不承认,发脾气,但师傅面前,且是第二个证人,她也不知该如何辩护了,“师傅,筱筱……筱筱她没理由去看阎正旭啊。八竿子打不着的两个人,难不成有什么秘密,是我们不知道的?”
金卓群抬手,示意九千不要激动,“没关系,筱筱的事我们只当自己知晓。若是没有其他动作,便当没这回事。反正皇后娘娘的目的也达到了,更何况,也许只是巧合。”
而一旁的清明,沉默着,目光中映着篝火的火光,变幻着异样的色彩。
“难道母后就没想过,阎正旭从监牢中逃脱出去,并不太有可能会去逃命,而是去找她算帐?”
金卓群哭笑不得,“不是算帐……”
“他早就不想活了!”九千还是有些急躁,“你以为,皇后娘娘想到的问题,他想不到么?能这么轻易的逃出去,他一定猜到了原委。他恨母后,想和她同归于尽都有可能!”
“
九千,你先别急。”清明在旁边,一直并不插话,此时轻轻拽她的衣袖,安慰着。
九千头也没回,但手拍过去,覆在清明的手上,一是回应他的安慰,二是制止他再劝她了。
“也许想到了吧?”金卓群叹了口气,给篝火中添了几根树枝,火光又旺了起来,火苗高到九千和清明看不到他的面孔,“他也许是想见她最后一面,也许,他只是还没以为皇后娘娘会对将军如此绝情。”
九千冷笑,能做到如此地步的女人,怎会心软?怎会念旧?连亲生女儿都可以牺牲的人,一个曾经的丈夫,一个暗恋她多年的男人,她怎会为他们而付出冒着永远为后人所唾骂的风险?她并不只是一个女人,她还是个政治家,是一个领导者。
她永远以为,她所做的决定,是最顾全大局,最正确的。
然而,真是这样吗?至少,九千对这一点十分怀疑。
“这个。”九千举起身上带着的香粉盒,举到金卓群面前,“他是否带着这个去见了母后?”
金卓群皱眉接过香粉盒,手上打量了两下,摇摇头,“我不知道,但是阎正旭到城主府来见娘娘之前,他自己先嵌入过进自己的房间。”
“这就是了。”九千说,“这应该是他多年前买给母后的,未来得及送给她的礼物。”
“嗯?”金卓群为这猜测感到意外,特意多打量了两下香粉盒。
“他应该是来送东西的,他心
情一定很复杂,他也许是想打动皇后娘娘。”九千沉吟着,又道,“他不怕死,他随时都做好死的准备,但他最大的愿望,是替侯将军平反,侯将军是无辜的,他什么错都许多犯,只是因为在父王之前先遇到了母后,又先娶了他,便被王权所不容。不但要灭口,还要在死之前被扣上一个通敌叛国的罪名,实在冤枉。换做谁都不甘心,他对阎正旭有知遇之恩,阎正旭也视把为兄为尊,如今他只剩下这么一个愿望,他越狱后并没有逃跑,而是来见皇后,一定以为皇后会同意重审此案,毕竟所还的清白也还是她曾经的丈夫。”
“只可惜,他猜错了。”九千顿了顿,继道,“也或许是,他从一开始就看错了母后。母后并不如他所想的那般高洁,甚至是他所没有想象到过的自私。母后当然不会答应他,或许说了他不能接受的话,他才会一怒之下挟持了母后。这一回,他的目的是什么,这么匆忙挟持走皇后娘娘到底要做什么,或许他自己都不知晓了吧?”
金卓群静静听她分析,面上表情一直未变,直到听她说完,叹了口气,“这只是你的猜测,九千。
“可是师傅,我哪里猜错了么?”九千摇摇头,皱眉看着师傅,“你,还有阎正旭,你们都因为喜欢,将母后想象的太完美了,她可是一个能将自己亲生女儿当作筹码的女人……”
“你
还在怨恨她?”金卓群有些避重就轻,找了她话中的话,“因为你一直为此耿耿于怀,才会在想任何问题的时候,将她想得太过丑恶。”
九千一怔,她想辩解,却不知如何辩解,潜意识中也许在认可着师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