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公主殿下!”到了城主府,驻扎驻守的御林军们齐整整地朝她跪下,高呼公主千岁。九千第一次真切地感受到自己名字的含义,师娘用心良苦,但当她此时此刻深深地明白之后,也同时明白了这四个字的份量和无奈。
“咳,让他们起来吧。”砚林在旁边轻咳,也是在提点。
“啊?哦,起起来吧。”九千怔怔地,说完了也还是怔怔地,“师傅呢?”
“还在城郊寻找,应该是去了侯将军的墓。”砚林说。
“这样啊?”九千也是毫无头绪,不知该如何面对,但有一点她十分笃定,“一定是阎正旭!”
“是在房间里被掳走的。”砚林说,“跟我来。”
皇后娘娘在城主府坐镇之时,住的是城主府里的客房。看上去很普通,且常年无人居住,看上去也并不华丽。从京师出门时匆忙,所有的用度都是从香家客栈和街巷上买回来的。九千来过这里一次,并没有太深刻的印象。
但这一次看来,就与上次大不相同了。桌上的桌布一边滑落在地,一边还挂在桌上,上面压着还未滑落的茶具,茶水已倾泄而出,到现在也还湿漉漉的。地上有歪斜倒塌的木凳,只有两个,看上去也不像是挣扎过的痕迹。床上的铺盖是完好的,说明母后被掳走之时尚未就寝。门也是完好的,九千跑到窗口,足够大,虽然没有遭破坏的痕迹,但几乎可以确定是阎正旭
以轻功带她从窗户逃出去的。他应该也只有用这个方法才可以,因为无论是门口,城门口,都有御林军把守,甚至师傅的房间也在不远处。
“毕竟是阎正旭自己的府邸,轻车熟路,他武功高强,想掳走娘娘一定也易如反掌。”砚林说。
“他不会伤害母后吧?”
“不知。”砚林说,“他早已丧心病狂。只不过,明知自己已活不下去了,却还越狱,一定是有他的想法和未完成的事。”
“未完成的事?”九千沉吟,暧昧而邪恶的想法在她头脑中酝酿开来,“他一直觊觎母亲,十几年了,他该不会……”
砚林皱眉,示意她闭嘴,“大不敬,到底是你母亲,还是别说了。”
九千也觉不妥,但并不收回自己的想法,她以为是有可能的。只是,若真的成真了,想来自己也是受辱的。血浓于水,虽然没有感情,甚至是个陌生人,她也不希望那样一把年纪的女人遭受如此奇耻大辱。
此时有人敲门,“公主殿下,御林军乙军首领林末一求见。”
砚林看向九千,九千愣了一下,点了点头。
进门的是个年轻人,人高马大,看上去英姿飒爽,意气风发的样子,“属下御林军乙军林末一,临危授命,特来请示公主殿下如何营救皇后娘娘。”
这简直是赶鸭子上架,不过九千清楚,母后被绑架,伊泽回京,剩下的她纵然是刚刚认祖归宗,但皇室中人就是
皇室中人,她是这事件的当事人之一,也算是受害者,甚至真可谓几人之下,万一之上了。这位年轻的军队长来向她请示,无可厚非,也属正常的礼数。”
只是,九千自己现在也是使一头雾水。她回头看砚林,后者皱眉,“林将军,公主殿下正准备要搬来城主府坐镇,主持大局,后面的事,待公主的师傅回来,带来确切的消息,再来定夺。你们先命士兵们整队,部分休息,部分警醒,交替轮换,严阵以待。”
“是!”这林将军十分干脆之人,得了令,立即告退了。
他走后,九千一脸哭笑不得,“你怎么说我要来这里住?”
“现在你必须来这里。”砚林说,“因为筱筱已信不过了。”
九千马上阴下了脸色,一提起这事,她便不高兴,心中也隐隐不安,“如果筱筱你都信不过,那我是不是也……”
“失踪的是你母亲。”砚林说。
“筱筱没有任何理由参与这等事啊!”
砚林摇摇头,“表面看上去应该是没理由,可是,很多欺骗都发生在看不到的地方。也许她有苦衷,但有嫌疑就是有嫌疑,现在不该是感情用事的时候。以防万一,还是暂时与她隔离为好。”
“若这事她真有参与,那我留下监视她不是更好?”
“怕她是会对你不利……”
“你!”九千甚至出手,掌尖顶着砚林的胸口,“你还想说什么?筱筱要杀了我么?”
“当然
不是。”砚林决口否认,但又说不出其他的理由,“总之,你先搬回来,监视的事,交由御林军去做。”
九千叹了口气,“我去找清明商量。”
“等一下!”砚林拉住了转身正欲离开的九千,“他?你是不是也……”
九千笑了,“怎么?他也有嫌疑?”
“打你们从墓地回来之后,他们好象又躲回到孔明巷了。”
“什么叫又躲回?那是他的家,他住那里,不然要住到你家去?”九千横眉立目,说筱筱也就算了,毕竟是同门师兄妹,他是兄,说一句长幼有序,虚心便好。可清明到底是她心爱之人,如此莫名其妙地被怀疑,而且怀疑的事件又是勾结乱臣贼子绑架当朝皇后,又还是她母亲的事,她当然不能接受。
砚林知九千是真的动气了,但同九千一样,他也坚持自己的想法,于是一脸肃穆,并不道歉。
“砚林,我已是清明的人了,他做什么,与我脱不了干系。”九千也一脸严肃地回望砚林,“即便他所做的事罪大恶极,且是我不知道的,那到时真若株连九族,必定也有我的份儿。”
见她如此决绝,砚林无奈,“好吧,你去吧,带上两个士兵去。”
“难不成我是去抓他的?”九千好笑地看着砚林,旋即,转身走了。
留下砚林一人,望着九千决然而去的背影。或许是心理作用,他甚至感到九千是雀跃的,即便是自己母亲被绑架了
,但想到是去见自己心爱之人,她是雀跃的。
九千,曾经对她亦步亦趋,曾经爱她到追赶的师妹。眼里,心里都已然没有他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