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小轩辕沐风就不喜欢自己的祖母,是她让自己的母亲变成这样,是她让自己的父母形同陌路,是她让自己从小就没有享受到多少父母温情。他是冷心冷清,但是,他并不是没心没情。
躺在床上,轩辕沐风抚摸着躺在自己怀里的娘子的后背,声音在黑暗中有着一丝荒凉,“我当时……甚至……有些庆幸的情绪。我不喜欢她,我只是做了我应该做的事情,但是,我特别想做我不应该做的事情。”
林浅心没有说任何的话,只是双手更加用力的抱紧他,告诉他自己就在他的身边来安慰这个此时看起来有些脆弱的男人。
“可是,我现在心里又很难过,我不想要看到这个结局。心儿,我真的不想要看到这个结局。”轩辕沐风冰冷的声音里透出浓郁的哀伤,“你说,是不是我不这样想,祖母就会没事?”
林浅心听出了他话里的希冀,就像风中的火烛,摇摇欲坠,“不会的,即使你不这样想,事情也会发生的。”林浅心抬起头,看着他的眼睛,让他清晰的看见她眼中的认真。
轩辕沐风觉得此时的月光太过明亮,灼伤了自己的眼睛。他又把自家娘子的头搂进自己的怀里,不想让他看见自己眼中快要抑制不住的泪水,“睡吧,你今天也很累了。”
林浅心听着他声音中带着的嘶哑,乖巧的点点头。此时,外面明亮的月光照在轩辕沐风俊美的脸上,柔亮的月光在他晶莹的水色黒眸中更加的令人沉醉,而眼底的哀伤也暴露在月光之下。
第二天,前来吊唁的人络绎不绝,不论是真心还是假意,轩辕公爵都希望自己的母亲可以风光、安宁的走完这最后的一程。对于凶手,对了安慰轩辕公爵,当今圣上已经把他交给了公爵府自行处理,他会让她后悔来到这个世上。
不知是不是巧合,今天突然传来了裕勇国又往公同城调兵的消息。不论裕勇国现在是个什么目的,他们都不能掉以轻心。可现在去的人选出现了出现了争论,按理说,轩辕沐风是最合适的人选,可是,老太君的去世根本不可能让轩辕沐风去往公同城。
但是,最为重要的,也是争议最大的问题是,轩辕沐风手中的兵权和在公同城里的士兵中的威望会让裕勇国产生忌惮,被人就不一定有这样的效果了。
自古忠义不能两全,在这个问题上,当今圣上替轩辕沐风做了一个决定,兵权交出来,实在不行的时候,你再上。
现在都城里明眼的人都可以看出来当今天子的意图,也许裕勇国的事情只是一个借口,也许是一个夺回轩辕世子手中的兵权的一个借口。不过,轩辕沐风倒是不是很在意这个问题,他从来都不是一个贪恋权势的人,他贪恋的是人间的那一抹真情。
“虽然,你是个庶出的孙媳,没有资格,更没有脸面跪在这里。可是,本夫人大人有大量,让你涨一回脸面。香朵,去把昨天我们精心制作的软垫给三少奶奶送过去,省的她跪的时间上了,身体会不舒服。”南宫夫人高傲的斜视着化雪青,眼中的恨意根本就没有意图想要遮掩起来。
“是。”香朵拿着一早就准备好的软垫,恭敬却没有敬意的放到化雪青的身边,“三少奶奶请不要辜负奴婢主子的好意,这是奴婢的主子亲手熬夜赶制出来的。”
化雪青的脸色很难看,可以又不能说什么,这是她的丫鬟闯的祸,只能她自己承担,没有任何人会同情她。在南宫夫人的瞪视下,化雪青慢慢的跪在柔软的垫子上,脸上的表情平静而温和。
由于林浅心怀孕的原因,在加上昨天还动了胎气,因此,她不需要太过的操劳这些事情。她今天没有任何的精力去问别人的事情,看着自家夫君的脸色恢复成原来的冰冷样子,完全没有了昨日的脆弱,心中更加心疼他了。
“你对今天的事情有个什么样的看法?”来人有些心不在焉的问着自己对面的皇甫景天。
“这不是正和你的心意吗?”皇甫景天温和的笑笑,“你一直的心愿不就是要做这件事情吗?”
来人很是实诚的点点头,“我确实希望可以消弱公爵的爵位,可是我还没有这个想法和能力,能够在杀了老太君的同时再让裕勇国出兵。”
“是谁做的不是很重要的事情,重要的只是我们需要这个结果,不是吗?”皇甫景天看着来人,眼中没有丝毫的波动,一贯的温润如玉,“而且,是谁做的,你不是很清楚吗?”
来人看着还可以笑的这么温和的皇甫景天,心里没来由的升起一阵惊悸。其实,皇甫景天和轩辕沐风没有任何实质上的区别,只不过是,一个用冰冷的面具来掩藏内心的无情,一个用温和的面具来欺骗世人。他觉得温和的皇甫景天更加的令人害怕。
“你现在看着我的表情很是好笑。”皇甫景天一丝都不介意来人眼中的突如其来的戒备,语气还带着些许的调笑。
来人的神色有些尴尬,接着转移话题,“这次去公同城的人选会在神武大将军化威安、杨家的杨锐俊以及镇国公皇甫晟睿中选择,你觉得谁会去呢?”
“二皇兄现在的势力有些过大了,朝廷上的权势开始倾斜,你觉得他会让二皇兄去?杨家历年来都镇守我朝的东方门户,你觉得他会让杨家的权势再进一步扩展?是化雪青身边的侍女把老太君杀死了,如果化威安去了,肯定会引起轩辕府的反弹。”皇甫景天分析道。
“那么,你觉得谁最有可能去?都城里经验丰富的将军也就这么几个。”来人耸耸肩,无所谓的道。
“南宫哲圣。”皇甫景天淡色的唇瓣轻启,说出一个令来人惊讶的人命。
“你开什么玩笑。”来人刚喝进口里的水的一口水立马喷了出来,眼睛瞪得大大的,“南宫哲圣那个没有任何带兵经验的人?那是公同城,不是可以随便练兵的地方。”
皇甫景天看看自己折扇上的水渍,已经晕染的山水画,直直的看着来人,就是不再说话。
来人被他看得有些不好意思,擦擦自己下巴上的茶水,讪讪的道:“我会赔你一个新的。”
“这是林浩初拜托他的老师给我画的。”皇甫景天满意的点点头,随手就把已经污染的折扇丢在地上。
看他脸上满不在乎的样子,来人有种上当受骗的感觉,这个东西真的这么重要?等等?林浩初的老师?林浩初的老师?林浩初的老师?来人的的眼睛瞪得更加大了,是不是他想错了,不会是那个恶魔?他大大的眼睛里满是希冀的看着皇甫景天。
皇甫景天脸上的笑容更加的灿烂,“对啊,就是稷下学宫的钟离夫子。”
“啊!可不可以换一个?”来人可怜兮兮的问道,和平时的样子完全翻了一个样,由此可见,钟离夫子的威力是有多么的强悍。
“你说呢?”皇甫景天看着来人,眼中的神色是玩味中带着些许的坚持。
来人认真的看着他,无奈的妥协,“好吧,即使钟离夫子让我去西山抓鱼,我也绝对会陪你一把折扇的。”
“西山没有河。”皇甫景天看着来人的背影认真的说道,来人一个踉跄差一点摔倒,没有回头,义无反顾的往前走去。
“事情真是越来越有意思了。”皇甫景天看着地上的折扇,喃喃自语。
林浅心不知道如何来安慰自家夫君,看着他的脸色也没有理由安慰他,只好无奈的看着四皇子在自家夫君面前插科打诨的说一些轻松的话,尽管自己的夫君没有回答一句话。
林浅心身边不远处的化雪青的脸色已经越发的苍白了,额头上的冷汗打湿了她秀气的容颜。斜照进来的阳光正好照在她的身上,原本象征着温暖的东西现在却变成了煎熬。
对于恋梦是如何处置的,林浅心不知道,她只是感觉恋梦绝对不会这么轻松的死去。
轩辕思奇看着自己的妻子,身上露出着浓郁的悲哀和坚强混合的复杂气息。脸上的汗珠,亦或是冷汗,在阳光的照射下折射出七彩的光芒,朦胧而梦幻。
他转头看看脸上还带着冷笑的姑母,到嘴边的话就这么活生生的咽了下去。他不可能为了一个不喜欢的女子而得罪南宫家的当家主母,更何况对于这件事情,姑母的立场令人无话可说,没有什么大的可以诟病的地方。
林浅心正在跑神的时候,感觉一束阴影投射到自己的身上,抬头看去,只见四皇子正脸色严肃的看着自己,而自己的夫君还是面无表情的样子,好似和外界的一切事物隔离。
“可以出去一下吗?”皇甫修诚嘴角露出一丝笑意,眼神严肃的说道。
林浅心看看自己的夫君,再看看皇甫修诚,点点头。
轩辕沐风感觉自己身边的娘子站了起来,手指动了动,没有说什么,只是双掌却越握越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