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皇帝忌惮勋贵,这些年一直想方设法离间勋贵和武将之间的关系,想让武将独立出来,成为朝堂第三股力量,同勋贵集团分庭抗礼。
但是,效果一直不太好。
武道强者有很多,但不是每一个都有大将之才,更遑论一军统帅。统兵大帅这差事找来找去,还得从勋贵里面找。
如此一来,武将始终不能摆脱勋贵的钳制,想要升官财,还得走勋贵的路子。武将始终是勋贵力量的延伸。从数据上来说,勋贵世家出武将的概率也远大于武道强者。
文官这边也是差不多的情况,有背景的二代官员,没背景的寒门官员,老皇帝一直在努力分化两个派别,但是收效甚微。二代同寒门常年搅合在一起,你中有我,我中有你,一起对付老皇帝。
既然不能分化,那就干脆立的第三方,也就是江图。用江图这个佞臣,狠狠打压文官,替老皇帝分担压力。
当于照安站在太极宫的时候,他早已经将一切都想明白了,也很清楚老皇帝叫他来的目的。
摆明了,老皇帝不希望平江侯二次领兵统帅,输了无所谓,赢了的话,平江侯在军中的威望将无人能制,勋贵力量将得到空前的凝聚和壮大。
老皇帝绝不接受。
但是……
勋贵壮大,对自己有好处啊!想必太子殿下也是相同的想法。勋贵越强势,太子的地位就越稳固。于照安琢磨着,自己能从中获取的利益。
“平江侯老迈,的确不适合二次统兵。不如提拔他的副将,虽说资历威望差了些,那就让平江侯的嫡长子陈观复当副将。”
嗯?
老皇帝都惊呆了,没想到大聪明于照安竟然出了这么一个馊主意。的确很馊。
副将资历威望都不够,根本压不住那帮跋扈的边军。至于陈观复,一个年轻人,虽说是平江侯的嫡长子,侯府世子,可他毕竟年轻,肯定同样压不住边军。而且,他常年在南方,不熟悉西北的气候和地形。这完全就是一个必输的组合。
老皇帝目露凶光,他怀疑于照安是在敷衍他。
于照安脸不红心不跳,显得坦坦荡荡,“微臣还有一个建议。”
“说!”老皇帝的语气已经透出不耐,于照安再敢胡说八道,他绝不轻饶。
“再次启用平江侯,他能打赢第一次,肯定能赢第二次。但是,需得派个能和他分庭抗礼的文官前往金州,管理民政。一应粮草军械,都必须走当地官府的账目。平江侯只负责提督西北行省军事。”
“善!”老皇帝终于露出了笑容,于照安还是有点用,“那你认为何人合适前往西北总领民政?”
于照安郑重其事上前两步,“臣自请前往西北,为陛下分忧。”
“你?”老皇帝惊了。
于照安提高嗓音,郑重说道:“左相大人年迈,无法承受舟车劳顿,而且朝堂也离不开他老人家。右相大人嘛,怕是压不住平江侯,反被平江侯压制。其他部堂阁老,眼下都走不开。西北打仗,京城这边还需他们调度。臣身为左佥都御史,无论是官职品级还是资历,都足以同平江侯掰一掰手腕。臣有信心能能和平江侯好好携作,早日剿灭贼寇,绝不辜负陛下的厚望。”
老皇帝风中凌乱,原本很有条理的思绪,都被打乱了。
他一直都知道于照安有野心,有能力。却没想到对方如此……有信心。他凭什么觉着能制衡平江侯,不会反被制衡?平江侯别看整日乐呵呵的,能统帅大军,还是桀骜不驯的边军,岂是易与之辈。死于他手中的兵将,没有上千,也有数百。平江侯的威名赫赫,可不是靠嘴巴吹出来的,而是杀头杀出来的。
“你……很好。”老皇帝勉强夸了一句,“此事还需从长计议,朕会召开朝议,征询朝臣们的意见。你先退下。”
“微臣告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