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灵玺和周围的人都暗暗囤积物资的时候,沈曼兮也在思考这个问题。
重生回来,她第一个愿望就让灵玺滚出沈家;第二个就是要在战争期间独善其身,靠倒卖棉花和食物积累资产,等战争结束后,就让沈家成为华国第一富商。
前者虽然达成,但过程太过惨烈,以至于沈家现在元气大伤,名声和财富都丢了个彻底,让她一度怀疑自己是不是做错了。
但是她是重生者,怎么会错呢?
归根结底,还是灵玺那个女人阴险狡诈,为了坑害他们家无所不用其极,幸亏父亲离了婚,不然沈家指不定要被那女人害到什么地步!
至于后者,原本一切都得好好的,偏偏又是灵玺横插一脚,把原本只需要1000大洋的厂房抬到2000的高价,害她得不到父亲的支持,导致计划不得不胎死腹中。
一想到自己竟然在温莎夫人的生日宴上怒极攻心昏了过去,还是当着灵玺的面,沈曼兮就气得牙痒痒,恨不得自己再死一次重头来过。
不过最要命的还不是这些,而是……
“小姐,陈家夫人又来了,说想和你聊聊!”门被敲响,外面传来了仆人的声音。
沈曼兮咬牙,瞧,最要命的这不就来了!
如今沈家每况日下,她就算心中再厌烦,也不能像以往那样表现出来,只好维持着淑女形象,柔声细语地应道:“和陈阿姨说一声,我马上就下去。”
换了身端
庄乖巧的洋装,她踩着皮鞋下了楼,面上也带着温柔小意的微笑,主动跟陈夫人打招呼:“陈阿姨,才两天不见你就又年轻啦,是不是陈家的水土比较养人?”
“你这孩子,打小嘴就甜,我们陈家的水土养不养人等你嫁过来不就清楚了?”陈夫人笑声极大,听起来十分爽朗,话中的调笑意味不言而喻。
可这在沈曼兮眼里,就是没教养没文化的表现,坐到她身边,连空气都变得粗俗了。
原因无他,只怪这陈夫人出生低贱,母亲曾是前朝某个四品大员的丫鬟,与沈家这高门大户的无法相比罢了。
只可惜世事无常,如今沈家日薄西山,陈家那样的暴发户却兴旺起来,沈曼兮觉得和陈夫人说话都是自降身份,却又不得不笑脸相迎。
只见她羞涩地低下头,没否认却也没答应,心中憋屈极了。
陈夫人生性爽快,越看她越觉得满意,拉着她的手道:“我家老爷和你爹都说好了,下周就过来提亲,你和我家天意青梅竹马知根知底,真是最最合适不过。说起来,还要多亏了上次温莎夫人的生日会,不然你俩还不知要何时才能捅破这层窗户纸呢!”
沈曼兮猛然抬头,眼中带着惊讶,“爸爸同意了?”
“那还有假?你爹比我家老爷还着急呢!”陈夫人爽朗地笑出声,“这孩子,都高兴傻了。”
沈曼兮整个人都恍惚了,接下来陈夫人又说了些什
么,她压根没注意,满心都被震撼和不甘充斥,恨不得立刻去质问父亲,为什么如此草率地对待她的婚事?
好不容易熬走了陈夫人,熬到傍晚时分,终于等到了沈燕青,她冲上去问:“爸爸,陈夫人今天过来说,你和陈老爷说好要把我嫁给陈天意?”
沈燕青一脸疲态,听到她的话也只是微微皱了皱眉:“就这事?”
“什么叫就这事?爸,这可是我的婚事啊!”沈曼兮激动地尖叫起来,“你之前不还说陈家是暴发户,陈天意也鲁莽暴躁,配不上我吗?”
“之前之前,你也说了那是之前,那你怎么就不看看,现在你是个什么名声?!”沈燕青被吵得脑袋像扣了个锅一样,又涨又疼,没多想就脱口而出。
直到看见女儿眼圈发红,他才反应过来,放柔了声音哄道:“兮兮啊,爸爸知道你看不上陈家,若是在一年前,我也绝不可能让你嫁到陈家去,可你看看现在,沈家在沪滩越来越说不上话,你又因为之前昏倒的事坏了名声,不嫁给陈天意,你还想嫁给谁啊?”
“您说得好听,难道您就没抱别的心思?你把我嫁到陈家,不就是想获得陈家的资金支持,从其他港口运进舶来品吗?”沈曼兮满腔怒火,根本听不进去他说的话,咬牙切齿地说,“我都跟您说了,打起仗来,那些舶来品到时候就是废铜烂铁,屯粮囤年才是正道,您怎么就
不听呢!”
温莎伯爵的舶来品经销权已经成了沈燕青的一块心病,为此他不惜得罪贺玦放弃灵玺,让他收手是绝对不可能的。
听到女儿提起,他脸色瞬间变黑,“你懂什么,姑娘家就干些姑娘该干的事,别成天抛头露面丢人现眼!回你的房里去,陈家下周来提亲,你好好准备准备。”
“爸!”沈曼兮不可置信地看着他,眼泪啪嗒啪嗒地掉下来,“爸,我不要嫁给陈天意!”
宠了将近二十年的女儿这副模样,沈燕青心头微酸,但还是按耐住心情,态度冷硬道:“回去!”
他挥手,一旁的仆人就来拉沈曼兮上楼,任凭沈曼兮怎么挣扎哭闹,他都始终背对着她,没有一点心软的意思。
与此同时,陈沈二家联姻的消息也传到了灵玺耳朵里,当然,带来消息的依旧是宋宁霜。
“你是没看见,我那侄子这两天的脸有多臭,比苦瓜还难看。”宋宁霜幸灾乐祸地说。
灵玺无奈,“认识你之前,我以为你是人人称道的商界铁娘子,现在看来,让你当个商人真是屈才,你合该去那专注蜚短流长的报社谋个营生。”
这八卦程度和消息渠道,只怕后世狗仔也要甘拜下风。
“你这人,不该正经的时候瞎正经,我这么关注沈家,还不是为了你?”宋宁霜白她一眼,“他们倒霉,那也相当于给你出了口恶气嘛。”
“我受的气,该报复的早就当场报复回
去了,沈家于我早就形同陌路,现在还纠结的话,到底是苦了谁?”灵玺摇摇头,淡笑着感叹。
世人总是爱钻牛角尖,恨一个人,哪怕大仇得报,也要恨一辈子甚至恨几辈子,到头来还不是自己满身戾气,郁郁寡欢?
她活得够久,自然不会这般看不开,她的人生早就翻开了新的章节,沈家是兴是败,从踏出沈公馆的那一刻开始,就已经和她无关了。
然而她清醒,却不代表别人也能活得如此通透,总有人见不得她逍遥自在,想拉她下水,万劫不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