木板桌上摆着一大盘葱酱,一大盘烙饼,一大碗炖得极烂的坛子肉,和一大盘加料炒成的合菜。
田老爷子经常吃的早点都是这样子的,他一向认为早上吃得饱,一天做事都有精神。
今天他吃得却不多。
今天他有心事,而且还有点感慨。
“大笑将军,老子姓李。”他说:“这人倒真是有胆子,有本事。”
“他叫李什么?”
“不知道。”田老爷子说:“没有人知道。”
田鸡仔又问:
“别人为什么要叫他大笑将军?”
“因为大家都承认他的本事只比楚留香差一点,所以称他为将军。”
“大笑两个字又是怎么来的?”
“每次做案后,他都要大笑三声。”田老爷子叹息:“当时别人听到他的笑声,真有人会吓得连尿都撒出来。”
“然后呢?”
“然后就没有了。”
“没有了?”田鸡仔不懂:“没有了是什么意思?”
“没有了的意思就是没有了。”田老爷子说:“别人听到他的笑声赶去时,已经没有了。”
“什么没有了?”
“黄金、珠宝、古玉、古画,只要他想要的,什么都没有了。”
田老爷子又叹了口气:“十多年前,连他这个人都没有了,就好像一碗酒倒进了你的嘴,忽然之间就没有了。”
“还是有的,”田鸡仔说:“一碗酒倒进了我的嘴,就到了我肚子里。”
“还是没有了。”田老爷子说:“一碗酒到了你肚子里,就变成了尿,酒还是没有了。”
他没有笑,因为这不是笑话。
田鸡仔也没有笑。
他明白他老爹的意思:“大笑将军失踪了多年后就变成了吴涛?”
田老爷子忽然转过去问萧峻:
“丐帮刑堂新创,百废待兴,日理万机,你本不该到这里来的。”
“是。”能够用一个字表明意思时,萧峻从不用两个字。
“只不过你还是来了。”
“是。”
“你为什么来的?”
萧峻想了想之后才回答:“为了大笑将军。”
他说的是实话,他从不说谎,对这一点田老爷子无疑觉得很满意。
“你当然是为了他来的。”田老爷子说:“牛三挂他们当然也是为了他来的,我相信现在江湖中一定已经有很多人知道他在济南城。”
田鸡仔又不懂了:
“可是吴涛以前并不在济南。”
“他在济南也好,不在济南也好,都没关系。”田老爷子说。
“为什么?”
“因为别人本来要找的根本不是他。”
“不是他?”田鸡仔问:“是谁?”
“是孙济城。”
当然是孙济城。
大笑将军失踪了之后,就化身为济南的亿万巨富孙济城。
田鸡仔并不是没有想到这一点。
田鸡仔并不是笨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