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映宵钓着池底浊气的手略微一顿:“……你是想说,浊气才是修到大乘期飞升的必要条件?”
魔尊点头。
沈映宵:“你们魔修人均浊气缠身,也没见这当中有几人飞升。”
魔尊:“本尊不就只差半步?”
沈映宵:“呵。”人都变成灰了,还在这吹牛呢。
魔尊今日难得能好好说话:“而且大多魔修都并非主动接纳浊气,只因生了心魔,才不得不与浊气并存。这种人即便没有浊气,想飞升也难如登天。”
剑灵听得好奇:“若改用吐浊纳清之法修习后,此方世界再也无人飞升,那总该有一两个人想到是浊气之故——怎么就没人转头试一试纳浊?”
魔尊:“你猜?”
剑灵:“……”
沈映宵倒是比剑灵更熟悉这方世界:“即便在那之前,飞升者也只有寥寥数人,因此换了修行之法后,或许得过上几千年,才有人能想到飞升一事同浊气相关。
“即便想到这件事,从此改纳浊气修行……资质不好的人就算学了,也会因进境太慢,途中阳寿耗尽。而资质过好的天才,谁舍得用毕生修为去搏这渺茫的一点可能?”
就算修行者本人有冒险精神,他背后的势力恐怕也不会同意。真正能修到大乘期的人是何等璞玉,放到哪家,哪家都不舍得放手,怎会放任他浊气缠身、“自甘堕落”。
再退一步,就算一家子都是冒险派,可修行路上千难万险:把人放出去历练或许会死于争斗,关在家中不放又恐生心魔,没有万无一失的法子——或许早在所有人都不知道的时候,便已经有许多好苗子悄无声息地折在这途中了。
原本觉得魔尊只是又在胡言乱语,可顺着这么一想,沈映宵却暗暗心惊——若他说的,其实是真的呢?
他自己已经无所谓飞升,可这方世界还有其他他在意的人。比起阳寿耗尽永困此间,若他们也能飞升……
沈映宵心跳渐渐剧烈起来,看向魔尊:“你同我说这些,是什么意思?”
魔尊露出一抹坏笑:“意思就是,反抗不了就享受咯——没准反倒能有意外收获呢。”
沈映宵看到他那表情就觉得不妙,下一瞬就见魔尊猛然抬手,朝他面门抓来。
一抹残魂,被他抓到也没什么事,可这种迎面而来的袭击,却让正在警惕的沈映宵本能一躲。
随着这个动作,他手臂一偏,池底浊气借机猛蹿,忽的攀上他手腕。
相触的一瞬间,黑泥般的浊气便迫不及待地往他体内钻去,浓稠污浊的杂念侵扰神识,沈映宵眉心剧痛,像突然多了一千只鸭子在脑中吵架。
他猛一抽手,浊气倒也没有硬缠着他,可平衡已被打破,池底的浊气争相往岸上涌来,循着空气中的灵力追去。
沈映宵心里一沉。外面那道屏障拦得住人,却未必拦得住浊气,若真让它们涌到修士那里……凌尘这个仙灵之体首当其冲。
想起魔尊先前的话,他咬了咬牙,突然翻身跃入池底。
浊气轰然沸腾,蜂拥涌向这个罕见的活人,沿着全身的缝隙鱼贯而入。沈映宵仗着这具身体什么能量都能消化,引着它们贯入经脉当中。
合体期早已拓开了成千上万条经脉,有些粗如指尖,更多则细如牛毛。沈映宵引着凝练的浊气填满每一条经脉,最终没入丹田,有那么一瞬间,他觉得自己已经涨大成了一只气球。不过看向颤抖着撑在岸边的手,他才发现自己的外形没有改变,这些只是过于充盈的能量带来的错觉。
人不被逼到极限,果然不知道自己底线在哪。
就像沈映宵从来没有想过,他这具身体居然如此能吃,硬生生吞下了池底的大半浊气。
他整个人涨得发抖,本能想回本命洞府躲一躲,可又被掌心印记拽着,只得留下。唯一的好消息就是被吞了表面的一层之后,底下的那些浊气反应迟缓,暂时被压制了下去。
沈映宵没敢多留,强撑着爬上岸,倒在岸边。
剑灵惊呼:“再离远些,那些灵液也要被你引过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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