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亭枫停下来,头埋在程洁臂弯里,哭得很隐忍很小声,肩膀一抖一抖的。
我不忍心再看,扭过头,默默地流泪。
“程洁,你他-妈给我起来!”突然,李亭枫甩开程洁的手,摇摇晃晃地站起来,对着长眠不醒的程洁大声吼叫道,“我跟你说了多少遍了,命劫非同小可,你为什么就是不肯听老子的话?你是不是一直觉得,我李亭枫就是个富二代,是个混混,我说的话就是放屁,所以你一个字都不信,你相信温满,相信姜晏清,你他-妈就是不信我!”
李亭枫怒吼着,身子直打晃,他已经快要崩溃了。
我挣脱姜晏清,快步走到李亭枫身边,抓住他的胳膊,“你别这样,要是程洁还活着,也不想看到你这样的……”
“啪!”李亭枫不等我把话说完,反手扇了我一耳光,这一耳光,扇地我两耳嗡鸣,人也愣住了。
姜晏清迅速站在我和李亭枫之间,将我们两个隔开,“李亭枫,你这是干什么!”
李亭枫红着脸,脸上青筋暴起,他狠狠地瞪着在姜晏清身后的我,“就是你!温满,她那么相信你,相信你超过了相信我,我耳提面命地说了多少次,她的命劫到了,命劫到了!可是呢!”
李亭枫突然提高声音吼道,吓得我一个颤栗,只觉得现在的李亭枫就像一头被惹怒了的野兽,十分可怕,“可是小美女不相信我,你也不相信我!你们都不相信我!现在好了,她死了,她死了!你们开心了吗?开心了吗?”
“不是的,不是的李亭枫,程洁死了,我们都很难受,你不要这样,你这样她地下有知,也不会安宁的!”我颤颤巍巍地劝说李亭枫,见惯了平时吊儿郎当的李亭枫,今天他的样子真的吓坏我了。
“你别跟我提她,你没资格,是你们没有保护好她!所有的责任,都是你们的!”李亭枫嘶吼着,张开双手要来掐我的脖子,姜晏清拦着他,我怔怔地看着李亭枫,躲也不知道躲。
最后,还是姜晏清一巴掌砍晕了李亭枫,“阿满,李亭枫是因为太伤心了,他的话你不要放在心上,我们先把他送回家去吧。”
我无意识地点点头,走到程洁尸体旁,她的眼睛还睁得老大,就那样瞪着我,好像在说,“满满,我恨你,是你没有保护好我。”
我深吸了一口气,吓得直往后退,“对不起,对不起,程洁,你别恨我,别恨我。”
“阿满,走吧。”姜晏清叫道。
我扭过头,硬着头皮帮程洁闭上了眼睛,才跟着姜晏清往外走。
姜晏清开车,昏迷的李亭枫躺在后座,我低着头,耳边一直回响着李亭枫刚才的话,是我没有保护好程洁,才让她丧了命,要是她还住在学校寝室里,今天的事情也不会发生了。
一切都是我的责任。
“阿满,你别胡思乱想,跟你没有关系。”姜晏清似乎看出了我的心思,出声安慰道。
我看着他,点了点头。
姜晏清一手握着方向盘,一手伸过来,心疼地摸着我的脸,纵然他手下极轻,但我依然痛地“嘶”了一声,真疼啊,李亭枫刚才是用全力打的我吧,打的多重,对我的恨就有多深,对程洁的爱,也就有多深。
“疼吗?”姜晏清皱着眉头,纠结地看着我,好像挨打的不是我,而是他似的。
我摇摇头,“不疼。”
把李亭枫送到家,我和姜晏清又驱车往家赶,奶奶已经醒来了,璟修陪着她坐在客厅,我们刚进门,奶奶就迎上来问,“怎么样了?”
姜晏清揽着我的肩膀,“已经送到太平间了,奶奶,有绷带和冰块吗?阿满受伤了。”
奶奶又紧张地牵过我,查看我额头的伤口,“怎么回事?怎么伤成这样,疼不疼?”
我故作轻松地笑笑,“没事,刚才自己磕的,不疼了,您看,血都不流了。”
奶奶心疼地摸了摸我的脸,抽泣着说,“别骗奶奶了,奶奶也不傻,这脸上的指印,总不会是自己磕的吧?我可怜的孩子。”
我心里一酸,抱住奶奶,“奶奶,我真的没事。”
“好好好,没事就好,你等着,我去给你拿绷带,璟修,冰箱里有冰块,拿出来给你满满姐姐敷上。”
*
通知了警方,学校自然也会知道,我和姜晏清的同居关系,也因为这次的事情而公开了。校方一面要处理程洁的死亡事件,一面要处理我和姜晏清同居的事情,已经焦头烂额了。
姜晏清亲自通知了程洁的父母,还给他们打钱买飞机票,他们明天下午就能到了。
等到安置好了一切琐碎的事,我和姜晏清还是放心不下李亭枫,所以赶到他家看他,看到的就是这样的场景,满地的空酒瓶,和颓废不堪的李亭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