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嬷嬷用一条头巾遮住了沈白桥的脸。
大院子里的奴婢,可鲜少有这样出色的容貌。
别让人瞧了,反而一眼记住,惹出事端来。
随后便带着沈白桥上了路——与来时不同,老嬷嬷是靠着两条腿走来的,可沈白桥有一点心急,总想着能早一分见到阿雨就早一点好,便驾了自家的牛车。
牛车当然是不进白家老宅的,住李老头家门外的那棵老柳树上一拴,茶水铺子的婆子,自然会帮她,这么个熟人照看。
随后,沈白桥在老嬷嬷的带领下进了白家的老宅。
两个门房,见嬷嬷深夜回来,便打趣道:“这么晚了您还出去,别是趁着主子睡觉,自个忙里偷闲的出去吃酒了!”
老嬷嬷懒得与他们争辩,反正将军府里的婆子妈妈们吃酒赌钱也是常事了,便一点头,道:“白日里要服侍小公子,在将军府也难得出门,好容易到了越州城,我也该出去见见世面不是!”
两个门房嘿嘿一笑:“说的是,嬷嬷您劳苦功高的,快回去吧!”
木有黄花黑檀,人分三六九等。
再怎么说老嬷嬷也是伺候主子的贴身人,给他们俩看门的,强了不知多少倍,打趣归打趣,可不敢为难对方。
跟在老嬷嬷身后的沈白桥,于是就这样顺顺利利的进了白家老宅。
夜色已深,大娘子都睡下了,可底下人还不敢睡,伙房的人要看着灶火,以防主子半夜起来要喝个茶水,吃个宵夜什么的。
守夜的侍女也都睁着两只眼睛,强打着精神——照样怕主子半夜有事,要传唤他们。
至于大娘子养的私兵更是分了班次,轮流的在白家老宅当中巡视。
一个普普通通的老宅子,于是就变得灯火彻夜不熄了。
好在老嬷嬷是小公子身边的人,再加上风烛残年,垂垂老矣的,途经大娘子院时,也没人过度的关心她俩——白家老宅比不得四通八达的将军府,要过小公子的院里,务必是要从那里过的。
两人顺顺当当的进了小公子的院里。
原本沈白桥觉得一帆风顺了,马上就能见到小儿子了,可却出来一个拦路虎——大娘子身边的女使,从小公子的屋里,走了出来。
“嬷嬷,我说你人是去哪了,添饭添的人都没了踪影!”
时值深夜,女使仍然是全套的服饰,打扮整齐的模样。
老嬷嬷的心一下子提到了嗓子眼,她用只有两个人能听见的声音,对沈白桥说道:“沈娘子,那是大娘子的贴身女使,极不好对付,切记要看我的眼色行事!”
话语间,女使已经行至了老嬷嬷的跟前。
“你一把年纪,府中的规矩也都是懂得,怎么就把小公子给撂下,自个跑出去了!深更半夜了才回来!”
她板着一张脸,开始训斥老嬷嬷,常在大娘子的身边,自然而然也学了管家的那一套。并且作为大娘子的心腹,下人堆里,她也有着无可替代的地位。
“还请姑娘见谅,我先前,临时起意,想出去给小公子,买点有意思的小玩意儿,可记性不太好使,逛了一圈,就找不着回来的路了,多亏遇上好心人了,才把我给送回来。”
老嬷嬷开始对着女使赔笑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