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恨之人必有可怜之处。
沈红棉倒真是病急乱投医了——“那我相公的病,又是如何个说法!他可跟孟家人,是一样一样的!你怎么能说这不关孟氏扫把星的事!”
别人说孟氏,是丧门星,谁沾谁倒霉,她就一股脑的信了,并且将丈夫生病的原因也赖到对方身上。
真是迷信害死人,长在红旗飘扬之下,一身正气凛然的沈白桥和她实在掰扯不清。
“话已经说到头了,你听不进去,谁能救得了你!要发疯上别处发去,惹毛我,就真给你放放血!”
沈白桥站起来,掸了掸衣裙上的土,威胁过了对方,然后一拉孟氏:“走,天色不早了,咱们回去歇着吧!”
那个架势,已然是不打算理会沈红棉了。
可坐在地上的沈红棉,一来没有得偿所愿,二来还白白的挨了一嘴巴子,柳书生还奄奄一息的命不久矣,她又急又气,开始就地打滚撒泼,放声哭嚎起来。
“妹子!”
这时候,一直躲在门后头的李氏终于露了头。
她这做嫂子的,可不是小姑子的对手——沈红棉上门,她耳朵尖,早听到声响,只不过忌惮对方,才不露面。
沈白桥奇怪的看向对方:“嫂子,你找我有事?”
李氏站在门后,望了望放声痛哭的沈红棉,犹犹豫豫的开口:“妹子啊,田庄子,里里外外都是你当家作主,我不该插嘴,可嫂子觉得,咱们不妨去看看柳书生,不闻不问的,似乎说不过去。”
她看看跪在地上的沈红棉,恨的是牙根痒痒不假。
这个小姑子,从前真没少欺负她,连带着小姐俩也天天受气。
可万一真如对方所说的那样,柳书生病倒了,病急乱投医了,才来田庄子里闹事,那岂不是很可怜?
万一柳书生有个三长两短的,沈红棉就当成了个寡妇。
那可不是一件好事——对李氏,对沈红棉,以及老沈家的所有人来说,都不是。
老沈秀才和刘氏全都指望着闺女还有女婿,他们养老送终,对于田庄子里的两兄妹,那是不上心了,外加不在乎了。
否则,一家三口怎么会连招呼都不打,就奔去了玉泉镇。
万一柳书生挂了,沈红棉做了寡妇,到时候拖家带口的奔来……沈大成,连带着沈白桥,可就没安稳的好日子过了。
老沈秀才,刘氏,还有沈红棉可全不是省油的灯。
李氏递了个眼色,又道:“这不光是可怜沈红棉,也是为了咱们着想。”
沈白桥想了想,李氏说的在理。
今天对柳书生不闻不问,明天沈白桥就得肠子悔青。
为了往后的安宁,这件事沈白桥必须要插上一脚了。
说不定,还能借此机会,帮着孟氏洗白丧门神的名号。
沈白桥看看孟氏,又瞥了一眼沈红棉,开了口:“嫂子,劳烦你跑一趟,把咱们村里的老大夫叫来!我先跟着沈红棉过去,看望看望柳书生,顺带探探虚实。”
李氏应了一声,转身出去。
而沈白桥也走到了沈红棉面前,不满的说道:“别哭了!把眼泪擦一擦,先带我去瞧瞧你相公,咱们再聚在一块拿主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