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话一出,老沈秀才和刘氏,开始面面相觑。
沈红棉则几乎哭成了泪人,旁人的死活与他无关,可柳书生不是旁人,是她的丈夫,并且不止一个大夫,都说丈夫是药石无灵了。
“一路上他吃的,我们也都吃了,可全家子,就他一个人病倒。”
老沈秀才皱着眉头,看向了病床之上的柳书生,是实在想不出来,对方究竟吃了什么脏东西。
“那你们再想想吧,我先开药!来回折腾这么一趟,我也累了,这是药方上好些药材,我这是没有的,得去县城里的大药房置办。”
老大夫一摇头,打开药箱,掏出笔墨纸砚开始写药方。
沈红棉抹着眼泪接过了药方,只能死马当活马医,连奔去夜去县城,按方去抓药了。
而另一边,流民村里,孟氏烧掉了家里最后一摞黄纸,板床上停着的尸首也装进了棺材当中。
门外面站着四个汉子,他们小心翼翼的望着屋内的孟氏,其中一位,犹豫半天才开了口:“孟大嫂子,这人要不要发送出去了?”
他们全是孟氏花了重金,请来操办丧事的。
可孟家在流民村里,可谓是流言四起了,人人都觉得这地方就是个鬼宅——短短的,时间就死了七八口子人。
看孟氏,那就更是心惊肉跳了——好家伙,死了七八口子人,就她活蹦乱跳,喷嚏都不打一个,命比钢筋还硬。
“发送吧!”
孟氏站了起来,用手帕擦干净纸灰,眼神平淡,毫无波澜,完全不像是一个全家子死绝了的寡妇。
那几个汉子你看看我,我看看你,这才磨磨蹭蹭的进到屋里,然后一人挑起棺材的一角,飞似的把孟家大郎从屋里给抬了出去。
孟家在流民村已然有了各种的流言。
那几个汉子,怕的尿都快出来了,但是重赏之下出勇夫,孟氏在发送丈夫这件事上,很舍得出钱,一个汉子一人给了五分银子,看在钱的份上,鬼也不是那么的可怕了。
装死人的棺材也不薄,想必也是花了银子的。
“那大嫂子,咱们就开拔吧!”
四个汉子抬棺,为首的吩咐道。
披麻戴孝,头戴白花的孟氏一点头。
而这场丧事,也就到了最后的一步。
当泥土掩埋了一切的时候,出乎意料的,孟氏将头上的小白花,身上穿的麻衣,也摘下来,丢了进去。
而她底下穿的衣裳,全是平日里居家的衣物,颜色很浅淡,还有一点花纹,并不属于丧服的种类。
好家伙,男人刚入土,就算出了孝期?
四个汉子看她一眼,然而看归看,没敢说什么。
等到土坟起来,孟氏开始给人结钱:“劳大家伙,帮我这一场,该给你们的我一分都不会少。”
四个汉子轮流的接了银子,再沉默的一点头,然后带着银子,掉头就回家——挨着孟氏这么个小可爱(丧门星)他们瘆得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