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到把盖头,重新压回了林表妹的脸上,她又郑重其事的嘱咐道:“这盖头,可不兴你自个掀!你得等着新郎倌来动手!”
林表妹懵懵懂懂的一点头,她的声音从鸳鸯戏水的红盖头底下传了出来:“行,我记住了!婶婶,为啥赵猎户还不出来呢!”
对方总算沉稳的心思,没有再去掀盖头,杨二婶才算把一颗心放回了肚子里,她回复道:“你等着,我再催催!”
随即,她又叫了一声:“你在屋里磨蹭个啥,再不出来,什么亲事就都罢了!让你打一辈子的光棍!”
此话一出,门立刻开了。
从里面窜出个小个子男人来:“别着急呀,我这不就是来了嘛!”
杨二婶一点消息也没放出来,他们自然是不知道,林表妹的夫家是谁——众流民定睛一看,这这人很面生,并且嘴上还豁了一道,一说句话来,嘴皮子里跟着往上动,绝不是他们小林庄的人。
嘴上缺了点东西,这还不算,看年纪也是老大不小,起码得有四十往上了,而如今这把年纪才娶上亲,这是个,这是个,老光棍啊!
一时之间,流民们都感到了诧异。
“乖乖,这林表妹如花的年纪,怎么要嫁的是个老光棍?”
“我的老天爷,这人得有五十了吧,论年纪,比林二叔和杨二婶都大,够做林表妹的爷爷了吧!”
“夭寿了,老夫少妻,这还怎么过啊!”
流民们自打进村就为非作歹,简直坏的都没谱了,可瞧见这么个景像,也都议论纷纷起来。
只不过的声音都很小——林二叔杨二婶是人家的叔叔婶婶,算血亲,两口子嫁侄女选女婿,他们算林表妹的哪门子亲戚,自是没有指手画脚的份儿。
对于这一桩婚事感到诧异的人,不光只有小林庄的流民。
沈白桥也很诧异:“那不是王老光棍吗?”
她揉了揉眼睛,怀疑自己是看错了。
“你我都没眼花,就是此人!”
陆沉舟也是一皱眉头。
当初林表妹,是因为刘氏贪图那几两银子,才被卖给王老棍,继而被小娘们收留到田庄中,才会有后面流民们进村之事。
可前前后后,不过个把月的事,怎的林表妹才从火坑里跳出来,又要跳火坑了?
他想不通,沈白桥也想不通。
然而林表妹被盖头遮着,双眼只看到一片红色,除此之外,就是身边的几双穿鞋子的脚。
一双鞋是杨二婶的,过度磨损的绣鞋,针线已经散了开来:“侄女儿,你跟着我走,我给你送到屋里去!赵猎户,正在里面等着你呢!”
一双是林二叔的,脚趾的位置破了一个小洞,他的声音带着一点不耐烦:“嫁人这事,你也是同意了的。老话常说,嫁鸡随鸡,嫁狗随狗,往后你日子过得再苦,也不要回来找叔叔婶婶的麻烦。”
而另一双,青布的鞋面,看着足有八成的新,那人说:“让你们久等了,真是不好意思!”
林表妹虽听到了一点流民们的议论,可听闻二婶说人就在屋里,她心里美滋滋的,也就没有多想,跨步迈过了门槛,也正式迈入进了王老光棍的家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