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林庄的流民没有想到,县城里的大户,没有一点血性,宝河村的泥腿子们却都是些硬骨头。
流民被拦在了村外,只能干瞪着眼——打家劫舍是一回事,可若是为此,要是断条胳膊少条腿,或者把小命丢了,那可划不来。
而杨二婶躲在破屋当中也隐隐的听到了一点风声——这沈娘子跟村里人抱起了团,似乎,村口那帮人的口粮,全都是田庄出的。
“原本想着小林庄这么多男女老少,一准能顺顺利利的把田庄子抢过来,可宝河村人不好惹,害得我东躲西藏的!”
杨二婶一想到这就咬牙切齿。
宝河村的田庄子,是个好地方,这没有错。
可流民们很惜命,一时半会儿的,竟然还抢不过来。
于是杨二婶对着这一盒豆腐,动了脑筋:“我手上还有小半包的耗子药,只要沈娘子把这盘豆腐做成菜,送到村口给那些后生们吃了,必然要全倒下,剩村里的那一群娘们儿能成甚么事,我何愁抢不下田庄?”
这东西是从过路的野郎中手上买的。
能把耗子药死了,必然是有一点毒性。
杨二婶做流民,从南省流窜到这越州,也倒不是遇见大户,就凭着人多势众去打家劫舍。
他们这些流民只有贱命一条,遇上那些有钱有势的,不能硬来,只能耍横的——小林庄六十多号,男女老少,挑出一个人来,含着一口耗子药,口吐白沫的,躺倒在大户家门口,以此软磨硬泡地要粮食。
抛开剂量谈毒性,都是耍流氓。
小半口耗子药,绝死不了人,至多浑身难受的躺几天罢了。
杨二婶当即从小包袱,里翻出一只小纸包,打了开来,将里面的粉末,全部撒进那一盆泡着豆腐的水里。
她希望,这一盆豆腐明日里能做成菜,最好送去给村口那些人吃。
哪怕那些人吃不着,田庄里的佃农长工,或沈娘子,自己吃下肚也是好的!
“把我逼得东躲西藏,你也别想好过!起码要给你点苦头吃吃!”
杨二婶是带着恨意,将粉未倾倒进去的。
她看着粉末溶进水中,带出了一点点的酸苦味,又预想起,沈白桥吃下有毒的豆腐后,腹痛如刀绞的模样,嘴角不由得带了笑。
做好这些后,杨二婶摸出了田庄,她还是一心想着出村,这是狼窝,这是虎穴,总而言之,并不是久留之地,于此吃饱喝足就算是占着便宜了,尽快脱身为妙!
可惜呀,如今的宝河村几乎是戒严了。
村口有人守着,村边也有人巡逻,并且宝河村位置特殊,村子被云阳山所怀抱,只有那么一股出村的路。
而杨二婶这次运气,没有那么好了。
她摸到村口,就被眼见的老长工发现:“这不是那白眼狼的二婶吗!村里的女人们,抓了一天,怎么躲到这了,快给我抓起来!”
杨二婶还想着跑,可刚跑出去两步就被老长工摁倒在地。
随即就是一条麻绳,束缚住了她的双手双脚——“大晚上的,也不好去叨扰沈娘子,先给她送到咱们那教人看起来,明儿一,早我再去找沈娘子!”
而杨二婶被抓到,她瞪着老长工,怒即反笑:“等着吧,你们也不会有什么好果子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