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一面说,一面将装粮食的麻袋归拢到身后。
除了沈白桥的那一百斤苞米面,老太婆歇身的台阶上,还有几只大包小裹,里面鼓鼓囊囊的,看起来装的也应该是粮食。
瞧对方的举动很是奇怪。
沈白桥便多了句嘴:“大娘,旁人买卖都要货真价实的,拿大钱出来,怎么到了你这儿,不要钱反而要粮食?”
老太婆听沈白桥问她缘由,便将身子扭过来,脸上露出了悲苦之色:“我老家紧挨着南省,遭了兵祸,田里的庄稼苗毁了,家里的东西也给流民抢了,一大家子眼瞅着没粮食下锅,不得已,只能家里的小鸡小鹅,换点粮食。”
丁点大的小鸡小鹅,自然是没人抢的,吃了也不抵饿——实在是太小了,连皮带毛算在一块,都没有二两肉。
沈白桥心说,怪不得,这人宁肯要粮食,不要钱了。
毕竟,田里没了庄稼,秋收也就没了指望,又正是春夏交接,青黄不接的时候,野菜都老了。
钱不能当饭吃,粮食反而能管饱。
“那你们的日子过得也挺苦的……大娘,我也帮不了你许多,你再给我拿十只小鸭,我给些钱吧,也好拿着去买些别的东西。”
沈白桥取出了三吊钱,递过去给那大娘。
她也有心帮对方一把,可惜心有余,力不足,沈白桥还泥菩萨过江自身难保呢,也只能做到这个份上。
“啊,这可谢谢你了!”
大娘连连道谢,又给沈白桥抓了十只壮实健康的小禽,一并放在竹篓里。
沈白桥带着满篓的鸡鸭,告了辞。
她使了同样的方法,把小禽们丢进空间里。
随后空着两只手去逛了集市。
香油两斤,用掉一百文。
鸡蛋五十个,用掉一百五十文。
两双云头鞋,三百六十文。
两条鲜鱼,七十四文。
零零碎碎的,约末用去了七吊钱。
沈白桥不由叹气,这花钱如流水,挣钱如滴水。
而老太婆嘴里的流民,也让沈白桥有些忌惮。
这些人,原本也是良家子弟,本本分分的庄户人家。
因为南省打仗,只好抛家弃业的往别的地方跑,找活路。没有人烟,他们就剥树皮挖野菜吃!有人家有村庄,可一路讨饭要饭,可这些流民往往成团,小门小户,经不起那么多人的吃喝。
不给,怎么办?为了活命,那就得抢!
此时那些流民,可就不是单纯的,受灾老百姓了。
李老头和肖飞练,很倒霉的碰上了,并且被裹挟进去,连鞋都差点被扒掉,小命也差点不保。
沈白桥隐隐有些后怕,万一那些流氓来到宝河村,那可怎么办。
可随即,沈白桥就摇摇头,打消这个想法。
流民到了清河县,那自然有官府赈灾,她大可不必,杞人忧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