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入夜便引起了宵禁,京城各坊与各坊之间,便不许互通,将军府处在安平坊,一入了夜便灯火通明,主子不睡,奴仆下人们还有的忙活。
宋大娘子如今执掌了将军府,府中大大小小的事,没有一百也有八十,都得她一个人来过目,而其余的琐碎小事则是由她身边从娘家带来的女使照理。
这不,女使便在眼下斥责了一个做不好事的婆子。
“你个人头猪脑的东西!这样一点小事也得惊扰到大娘子头上,田庄里收不上来租着,或是报官或是找人,哪有让我们主子体谅他们下人的说法!”
女使铁青着脸色已经是动怒。
婆子很委屈:“那地段紧挨着南省,遭了兵祸,柳家庄的人都跑没了,莫说是春耕,地都给荒了,这租子实在是收不上来。”
女使的脸色越发不好,她冷哼了一声:“租子说不上来,也就算了,你也不去请几个人看护着田庄,反倒叫那些流民给强占了,落了个血本无归!且等着大娘子回头发落你吧!”
而这时小厮将今日,需要大娘子过目的文书呈了过来——“大部分的都不要紧,只是有一封书信是宋妈妈从清河县急发来的。”
女使一听就顾不上训斥那婆子了。
她接过了文书,从檐下去到了内宅。
宋大娘子此时已经卸去了满头的珠翠,瞧见她进来,便微微的一招手:“且拿过来!”
女使将文书捧在手上递了过去。
而宋大娘子,撕开信封,对着一盏琉璃灯,瞧起了纸上的内容。
她脸上的神色原本是淡淡的,可瞧完了这一封书信,宋大娘子脸上就有了笑意:“真是天不负我,宋妈妈此去清河县,果然查出了些眉目!”
女使犹犹豫豫的问道:“可是查到了陆将军的下落?”
能进内屋的都是自己人,女使更是常年带在身边的心腹,宋大娘子微微颌首:“宋妈妈来信说,这陆将军如今就藏身在京城!”
这也是没有想到的事。
宋大娘子一向疑心,对方身在宝河村,毕竟沈小娘在那,陆云归也在那,他为人夫,为人父的,如若藏身在宝河村,也在情理之中。
可没想到,人居然藏身在他的眼皮子底下。
“哦?怪不得咱们找不着!原是藏身在京中,可大娘子,京城如此之大,想寻一个人,无异于大海捞针!”
女使谨慎的开了口。
宋代的娘子嘴角牵起一缕笑:“宋妈妈在书信上说,这陆将军就藏身于光华坊的邱家!”
此话一出,女使不由皱了眉:“邱大人是尚书的得意门生,恐怕不会藏朝廷流犯,更何况这陆将军乃是咱们的宿敌!”
宋大娘子十片修剪得宜的指甲,今日染了蔻丹,在琉璃灯之下就越发显得鲜艳,她古怪的一笑:“这有什么稀奇的,人活一世,不过为了一个利字!那邱大人虽受我父亲器重,可也保不齐在府中藏匿着朝廷流犯!”
况且,正因为邱家和尚书府有这么一层关系。
陆沉舟若是藏在那,恐怕连皇帝都想不到。
没错,宋大娘子对宋妈妈报上来的消息深信不疑。
“这…邱大人和尚书大人十分要好,大娘子还是在查看查看…”
女使犹犹豫豫的不太敢质疑宋大娘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