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常言道,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头。
可他连收敛都不懂,还是那么一套秀才老爷的做派。
沈红棉给他盛了粥,沈秀才捧着碗,拿筷子指着小刘地主——“大侄啊,这万般皆下品,唯有读书高,你说刘家这么富裕,咋就不送你去读个书??”
小刘地主黑着脸没说话。
啥叫读书高?
合着他一个连落脚地都没有,住在老婆娘家的酸秀才,比自己这个吃穿不愁的地主还要高明?
沈秀才却是越说越来劲:“依我看呀,干脆把家产收拾收拾,一股脑的卖了,换成银子送给那些官老爷,准保能捐个官!”
小刘地主脸色比锅底还黑了。
要不是沈秀才鬼迷了心窍,拿着几十两银子打水漂,家里的房契地契能给抵出去吗?
这种蠢事,居然还要撺掇着他一块干!
小刘地主开始怀疑,这沈秀才居然是个读书人,可脑子是不是勾了芡?
这下连刘氏听着都觉得不对了,她拐了沈秀才一胳膊肘:“你多吃饭,少说话!”
小刘地主也不想再给沈秀才面子,把筷子一撂:“我吃饱了!”
话罢,黑着张脸,起身抬脚回了房。
明眼人都能瞧出来,这沈秀才说话真够气人的,小刘地主是彻底的不高兴了。
沈红棉也撂了筷子,忍不住埋怨沈秀才:“爹,你说你也真是的,哪壶不开提哪壶!?捐官捐官!你那三十两银子害得我和娘连个住处都没有!”
刘氏也很无奈:“咱们泥菩萨过江,自身都难保了,你还说教起别人!”
沈秀才被两个女人你一句我一句的数落着,自己是一点面子也没有,他直接摔了碗,板了脸:“我不吃了!”
秀才老爷气哼哼的回了房,两个女人互看一眼,面无表情的继续吃饭——沈秀才不吃,那就随他去,她们娘俩还是要吃饭的。
小刘地主家不缺吃喝,接长不短的还能有点荤腥。
她们自打来了这,粮食干饭随便造,顿顿吃的饱,可比在家里的日子好过多了。
与此同时,沈白桥也回到了田庄。
当着两个大人和几个小孩的面,她打开了白老爷给的食盒,将里面的冷荤,一碟碟的摆出来。
冷荤上一般是席面上的菜,不是乡下庄户人家能吃得起的。
李氏在边上惊讶出声:“妹子,这是肉吗?竟还能切的这样的薄!”
沈白桥点点头:“都是大户人家爱吃的冷荤!牛羊肉都有!快尝尝!”
她说着,把一片羊肉蘸上椒盐面,递给李氏。
李氏不过是个佃户的闺女,家里小子也多,有好菜也轮不上她,嫁给了沈大成,也没过上几天好日子。
她是头一次吃这样的冷荤,尝了尝,心说真是好吃。
而沈大成家的小姐俩,枣儿和杏儿,她们逢年过节都不一定能混上块肉吃。
头一次,尝到了这大户人家的冷荤,更是觉得世间再也没有比这个更好吃的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