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刘地主将手上的小剪子,交给身边的长工,他指了指边上的椅子,示意让沈大成坐下。
“照理说咱们两家还是亲戚呢,你年纪比我大,我就叫你一声沈大哥!我听人说了,你今儿在院子里等了一天了。哎呀,这不是隔壁村的张大户请我去喝酒,我这才回来,真是怠慢你了!”
这小刘地主,嘴上客客气气的。
可心中却有了盘算——他瞧沈大成今日来找他,估计对方是要为着生计,求到他这了!
并非是小刘地主料事如神,而是老沈秀才眼下带着老婆闺女,一家子人,正住在自家后院呢!
老东西不争气,年年名落孙山,如今房契地契都给抵出去了,要借住在老婆娘家。而这老大一家,爹不疼娘不爱的,必然没有着落。
面对小刘地主的这一声亲戚,沈大成有些局促,他搓了搓手:“刘地主,您可别这么说。我是个庄户人,没读过书,讲不出来什么体面话,今儿来找你,就是想问问您家里还缺不缺佃农,我想赁几亩地来种……”
小刘地主笑了笑,果然沈大成就是为了生计才来求他的。
他眼睛眯成一条缝,笑模笑样的:“沈大哥,你既然问到了这儿,那我也就实话实说了,田地没有多余的。我家中倒是缺个帮工……”
沈大成一听有活,他想着家里的妻儿,就赶紧应承下来:“帮工?帮工也行!”
小刘地主却是一摇头:“沈大哥,你且听我把话说完!”
沈大成这才意识到他着急了些,憨厚的汉子不好意思的笑笑。
小刘地主灰青的脸上露了笑:“沈大哥,你也知道,我家向来是不缺做活的人,招呼一声就能有十来个人抢着上。可咱们是亲戚,也知道沈家最近出了点事,你要是来当帮工,这工钱嘛……”
他把剪下来的兰花叶子吹开。
这小地主从方方面面来讲,他比他爹老刘地主厉害多了。
他年纪轻轻的就接管了家业,对待手底下的佃农和长工们,绝称不上宽厚,虽说工钱说多少是多少,一个唾沫一个钉。
可是在他手底下,没有敢偷懒的长工,也没有少交粮食的佃农,还有许许多多欠着他印子钱的庄户人家。
还不起咋整?
那好办,有姑娘的,拿姑娘的扺,你说没姑娘?那就拿老婆抵!
剩下光棍一条,那也好办,去刘家做工扺账!一年两年,在不行三年四年,总能把钱还上。
要是不想当帮工,也不想还钱……
遇上这种横的,直接抓去衙门里,二十杀威棍的伺候。那些个横的,往往被打成棒疮,缺医少药的一命呜呼。
反正这一条人命造了去,杀一儆百的,那些个佃农长工就更听话了。
“工钱……刘地主,您看着给吧!能让我养活媳妇孩子就够。”
沈大成低了低头,他现在是上赶着求人家,就不能太提要求,免得讨人嫌,正所谓是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头。
“那这样啊,我一个月给你结五十个钱,沈大哥你觉得咋样?”
小刘地主很会盘算,这家里面雇一个帮工,一个月少说也得两百个钱,还得供吃供喝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