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点小东西,沈娘子拿着吃。不知沈娘子家住哪。以后每月初一十五,我便让下人牵驴来驮货,沈娘子就可轻松些。”
“我家……住宝河村里的田庄,你到那里去找我,不认识路就打听一下,准能找到。”
沈白桥本来是想推脱的,可还是把食盒收了下来——里面的冷荤看着很不错,有牛肉也有羊肉,在肉面前,她没有了骨气。
最后,沈白桥拎着食盒,出了白府的大门。
陆沉舟站在长廊边,眼睛一直目送着沈白桥出去。
他所处的是白府地势最高之处,居高临下,他能瞧见旁人,旁人却瞧不见他。直至沈白桥走远了,他才重新坐回桌边。
而陆沉端起茶盏,却没有饮茶的意思。
他眼睫低垂着,心思难测——手边的小几上,摆放了一沓文书。
这些都是近日以来宋大娘子从将军府中发出的信件,他已阅过。
无非都是将军府的些账目,以及各方人情的往来。
最值得看的一封,则是给那宋妈妈的。他自打做了逃犯,就来了个生不见人,死不见尸的,那宋大娘子察觉了不对,就打算把宋妈妈留下,充当眼线。
“陆将军瞧了好一会儿了,可是认识那位娘子?”
出声的,乃是那个让白老爷颠颠的去买桂花糕的活祖宗。
对方穿着一身月牙白的丝绸袍衫,举止文雅,唇红齿白的,一双眼睛冷冰冰的,年纪也很小,不过十五六岁,白净的脸上带着几分女气。
这便是白家的小少爷,白老爷的独生儿子——白秋水。
他见陆将军的眼睛一直跟着那位娘子,忍不住多问了一句。
陆沉舟点点头,在白秋水面前,他倒是没有说假话的必要。
白老爷三教九流的都认识,结交广泛,又是个商贾,她的女儿自然也青出于蓝胜于蓝。
而陆沉舟则是一株没有被连根拔起的大树,这得多亏那道圣旨,只是流放了他一人。
只是他没有想到,人人都以为将军府倒了台,连那帮紧咬着他不放的老家伙都松了口。
可宋大娘子居然能猜到他躲在宝河村,还留了这么个婆子来当眼线。
而白秋水一直在给陆沉舟办事。这些被多方截下来,复制了原文的信件,便是通过他的手,交给对方的。
“陆将军,莫要扯远了。那个宋妈妈怎么处置?”
白秋水的一双眼睛冷冰冰,在他身上丝毫看不到属于少年的天真懵懂。
陆沉舟想了想,道:“宋妈妈暂时别动,我以往不是行军就是打仗,妻妾见我一面都难,莫提个粗使的婆子。况且我如今的身份是赵猎户,她不见得能认出我来。”
白秋水没有反驳,虽说陆沉舟现在倒了台。
可将军府还尚在掌控之中,一个下三等的婆子,翻不出浪儿来。
他便提起了另一件事:“陆将军,朝中咱们这一派的几个文人,被宋家出面革了职,有一个还落了狱,要不要救?”
陆沉舟的眼中划过一道锐光:“这些个文书咱们原封不动,不要干预。咱们的人,也当然要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