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大成气的一甩手:“怎么办!欠债还钱天经地义,房契地契只能抵给人家呗!”
他弄不来这几十两银子,房契地契扺出去,已然成了定局。
“行了行了,你们这一家子可真够啰嗦的!弄不出钱来,还废话凭多,我都瞧不下去了!”
光头抖了抖手上的地契房契,又让手下的小喽罗们拉着沈秀才,强行让他在文书上摁了手印。
沈大成黑着张脸,对李氏说道:“房子不是咱家的了,你去找找两个闺女,屋里我去收拾。”
李氏抹了把眼泪,转身出去寻了两个女儿了。
光头则让小弟们收拾了一下院子,然后把沈家人撵到了外面,咣当一声,把屋门和院门上了锁。
“老秀才,听好了,从今儿起这房子和地就不姓沈了,改天我就找人卖出去!说不好还能赚几个钱。”
光头敲了敲门上的狗头锁,已经在盘算尽快将房子和地出手。
刘氏和沈红棉一人扛着个小包袱,都哭丧着张脸,眼睛红通通的,恨不得要扑上去,把光头和他的一众小喽啰们大卸八块。
沈秀才蹲在地上,脑袋埋到了裤裆里,老沈家传了几辈的祖产到他这儿,什么都没了,他已经完全抬不起头来见人了。
而沈大成几乎就是面无表情了。
他手上提着两个包袱,默默的站在家门口等待妻儿,直到李氏牵着两个女儿回来,他才开口说了话:“东西我都收拾好了,你来瞧瞧。”
沈大成将包袱当着李氏的面打开,时间紧迫,他只往里面塞了几件闺女的和媳妇的衣物,还有一套被褥以及常用常使的物件——其实也没甚可收拾的,家里本就穷的精光。
李氏鼻头红红的,她望一眼上了锁的院门,心知是回不去了,满面愁容的问道:“我瞧着,该拿的都拿了。孩他爹,咱们一家,该上哪儿去?”
沈大成的两个闺女,最大的不过十岁,最小的才七岁,都没到懂事的年纪。
小的那个,望着上锁了的门,仰着头问父亲:“爹,咱们是要搬家吗?”
大的那个,从大人们哭丧着的脸中隐隐约约出了不对,冲妹妹摇摇头,让她不要多问。
沈大成一手抱起小女儿,一手拎着包袱,脸色不是很好看:“先到你娘家住着吧。”
李氏叹了口气:“我娘家吃饭的人多,长嘴的人更多,逢年过节我都不爱回去,哪还有咱们一家地儿!”
她并非不想回去,只是自家四张嘴,个个都要吃饭,娘家,实在容不下这一大家子。
沈大成沉默了,他也不知道,他们一家还有什么地方可以去。
李氏想了想,脑中浮现了沈白桥的面孔。
她道:“咱们要不先去投靠妹子几天。她那地方大,一整个田庄子,只住着她们娘俩。咱们一家过去了,也能有地方住!”
沈白桥母子住的田庄,的确是有几间空着的小屋。
眼下,沈大成也实在没有办法了,不去投靠妹子,今天晚上他们一家人就得去钻草垛子。
瞧着两个尚且年幼的闺女,为人父母的,谁又舍得子女受苦呢?
沈大成叹了口气:“也只能这样了,我这个当大哥的真是不像话!帮不上妹子什么,如今还要去投靠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