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问还好,一问,沈红棉这心里就堵得慌。
她这秀才爹去赶考,走的时候把家里搜刮的那叫一个干净。
不拿还不行,所谓穷家富路嘛。结果,白跑了一趟,啥也没考回来。这银子,可不就等于打水漂了吗?
沈红棉肉疼的咬着后槽牙:“爹,你走的时候揣了五两多,我们在家前前后后又花了六七两银子给你打点。家里哪还有钱呀?你又要干啥?”
宋大娘子给的那十两银子全给花光了,刘氏的小钱匣子更是空空如也。
这个家,连半枚铜板也掏不出来了。
就连今天那吃喝的酒肉钱还是,还是刘氏去沈大成家里,现抓回来的。明天,还不知道用什么对付家里的嘴呢。
沈红棉把话说到这份上了,必然是真没钱了。
沈秀才的老脸上闪过一丝惊恐,随即,他又恢复了常态,皱着眉毛,喝斥女儿:“我就是随口问问!又没管你要钱,你倒是没完没了了。”
说罢,沈秀才一甩袖子,转身进了屋。
沈红棉气得直跺脚——她的秀才爹既没有考中功名,也没有把沈白桥撵出去,真是什么都指望不上。
而差点被撵出去的沈白桥,她告别了大哥一家,领着儿子回了自己的小破庄子,此刻却又在自己的家中发现了几只肥鹌鹑——不必说,又是那位“好人”留下的。
自打那天开始,陆归云就发现,接长不短的,家中总会凭白出现荤腥。
虽说有肉吃,是一桩美事,可这些东西实在来的莫名其妙。
陆归云这个小大人,心中老是觉得不安稳:“咱家这回怎么多了几只鹌鹑!前天是野鸡,大前日是野兔?娘,谁会趁我们不注意,送东西来?”
他说话的功夫,沈白桥已经把三只鹌鹑用草绳串成一串拎在手中了。
他对陆云归道:“我也不知道,这样吧,你在家里等着。我去问问,这到底是哪位大恩人,给送来的!”
陆云归乖巧的点点头:“那娘,你早点回来。”
沈白桥揉了揉他的小脑袋:“我晓得了。”
随后她出了门,一路直往云阳山去。
除了陆沉舟,这个假猎户,沈白桥实在是想不出还会有谁!
山腰上的小院子里,陆沉舟挽着袖子,燃了一堆火,他的脚边是一大堆皮子,都是这些日子当猎户积攒的。
看种类大部分是灰鼠皮与野兔皮,他用草木灰随便烧了烧,潦潦草草的熟了这一堆皮子。
沈白桥来的时候,陆沉舟正着弯着腰把这些皮子,粗枝大叶的用针线的连缀在一块,看样子是打算做块褥子。
而那三只肥得圆滚滚的鹌鹑,被沈白桥撂在了桌子上,羽毛飞出去了几根,她干脆的出声询问:“这几只鹌鹑,还有野兔和鸡,是不是你送来?”
陆沉舟作为一个大丈夫,只会拎刀扛枪,使用起针头线脑这些东西来,实在笨拙的可以,活像个笨狗熊在绣花。
他抽空瞥眼一瞧那几只鹌鹑,就知道沈白桥是来问个明白的,可陆沉舟却偏偏不想实话实说——“谁知道呢?我没有这份闲心。”
自己每次去送东西都是偷偷摸摸的,为的就是不让一大一小俩人看见,怎么可能她来问,就实话实说。
谁知道,那小娘们儿却不信这番话,直勾勾的盯着他,眼光灼灼,几乎让人不敢看了——“不是你是谁?满村子我就认识你这么一个猎户!我说陆大将军,您今年贵庚啊?图什么呀?”
陆沉舟被沈白桥说的有些脸面挂不住,耳朵微微发红,他本来就是不好意思才偷偷摸摸的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