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看看池绪,又看看裴谨修,眼睛里突然燃起了一簇兴奋的火苗,像狗遇到了心仪的骨头般,嘴里喃喃地念叨着:“合适,合适,太合适了!”
“纭姐,这两孩子可以去我剧组客串一下吗?就一天!”
孔怀风比沈纭大十来岁,平常都是叫小纭,只有有事相求的时候才会讨好地叫一声“纭姐”。
沈纭莫名其妙地问:“哪个剧组?《仙途》吗?剧本我也看过,没有小孩子的剧情啊。”
孔怀风笑眯眯道:“没有,但我刚才临时决定再加几个镜头。”
《仙途》是一部仙侠群像戏,讲述的是朝仙宗女弟子顾轻红奉师令下山,追查临渊镇百婴失踪案。
与她同行的有万佛宗的观尘菩萨,玄真宗无情道剑修谢苍,医谷圣女左秋水,以笔为戎的儒生沈归。
百婴失踪案与千年前覆灭的魔教有关,然而还未等顾轻红查出真相,朝仙宗却惨遭灭门,师门上下,只余她一人。
《仙途》最终五人皆死,以命殉道。
孔怀风刚才看到池绪身上的佛珠时,突发奇思妙想,准备在主角团每个人领盒饭时闪回少年镜头,塑造出一种命中注定般的苍茫悲剧感。
尤其池绪垂眼时,竟有种慈悲怜世的佛性,活脱脱的“小菩萨”,简直太适合扮演观尘菩萨小时候了!
再看裴谨修,凛冽冰寒地如同苍山上的雪,看起来确实没什么感情,还与生俱来般地自带一股锐利的剑意,活脱脱的无情剑修谢苍嘛!
沈纭虽然不想自己的小孩牵扯进娱乐圈里,但她尊重孩子自己的意愿,因此问道:“你们想去吗?”
裴谨修看向池绪,池绪想了想,问道:“我有三个好朋友,两女一男,他们都蛮喜欢拍戏的,可以一起来吗?”
两女一男,那不刚好是顾轻红、左秋水、沈归嘛!这三个角色没有观尘菩萨和谢苍那么超脱世俗,难以扮演,料想服化道扮上效果应该也差不到哪里去。
因此孔怀风一口答应:“可以,当然可以!”
“我想去玩玩诶。”池绪眼中闪着光,问裴谨修,“你去吗?”
裴谨修无所谓道:“你去我就去。”
池绪欣然道:“那我们去玩吧,叫上师甜甜他们。”
如此,去《仙途》剧组客串小演员一事就这么
说定了。
晚上,给师甜甜他们打过电话后,池绪戴着一顶纯黑色的毛绒毛线帽回了家。
明天刚好是周末,池绪和裴谨修请了少年宫的假,一大清早就去了剧组。
沈纭陪他们一起来的,到剧组时,师甜甜他们已经到了,正在化妆。
师甜甜饰演顾轻红,她身上本就带着那股飒踏流星般的仙侠气,也很适合红色。
顾轻红的妆造比较简单,以利落干脆为主,因此师甜甜的妆造也最早完成。
徐怡饰演从秋水,从秋水乃医族圣女,半点武功都不会,但她不光精通医毒,同时也智谋过人,在最终一战时以一己之力拖住了魔族八大将军,战死衡野关。
霍凌宇饰演沈归,沈归虽是儒生,但生得魁梧健壮,所以霍凌宇也不算违和。
他一向喜欢这种侠肝义胆的传奇故事,听编剧姐姐讲了一遍大概情节后,伤心得一塌糊涂,甚至快要哭了。
“从秋水死了……尸骨被魔物吃了……我去给她报仇,我也死了,我也被吃了……呜呜呜呜呜呜呜。”
编剧姐姐温柔地摸了摸他的脑袋道:“别难过呀,顾轻红会给你们所有人报仇的。”
裴谨修饰演谢苍,答谢苍生之意,太上无情却有情。他一身白衣,手执拂尘,负琴背剑,为道宗至圣,生平唯有一友,乃佛宗观尘菩萨。
观尘菩萨是五个人里最早死的那个,他能窥天机,算命运,幼年时便预见了自己的一生,后来果然以身入魔境,替众人找到了诛魔的路。
从秋水是第二个,沈归是第三个,谢苍是第四个。
十年来,死生师友,生恩负尽,顾轻红秉承师门与好友遗志,练就朝仙剑法第十重,死在了与魔神的一战中。
诛魔于剑下,幸不辱命。
池绪也被这个故事打动了,他本就喜欢这种群像型的历险故事。某种程度上来说,《仙途》和《可可洛洛历险记》还挺像的,只不过可可洛洛还有他们的伙伴都活了下来,而顾轻红和她的伙伴却都死光了。
他的妆造是最后一个完成的,眉间朱砂殷红,乌发半簪半批,手持白玉琉璃瓶,身上披着纯白大氅。
孔怀风要他垂眼坐在莲台上,拍一个参悟天机的镜头。
雪地莲台,不染尘埃,菩萨低眉,悲悯众生。
“这是天仙下凡吧。”霍凌宇惊得嘴巴都要合不拢了,他从来没觉得池绪这么漂亮过。
裴谨修正在跟武指学一套剑法,他学过散打,底子不错,舞起剑来有模有样的。
裴谨修要拍的镜头是他和师尊渡月真人幼时学剑的场景,渡月真人教导他,剑修的剑比命更重,无论何时,都不可弃之如遗。
因此,谢苍死时也握着剑,即使他的手已变成了苍苍白骨。
简单几个镜头拍了一天,到回家时,大家心情都丧丧的。
霍凌宇有些后怕地感慨道:“幸亏我只需要当一天沈归,要是当上一年,我眼睛都要哭瞎了。”
师甜甜也应和道:“我要是顾轻红,就算最后没被魔神杀死,我也是要自杀的,全都死了,就我一个活着,好痛苦啊。”
徐怡不赞同地摇了摇头道:“顾轻红要是能活,是绝不会死的。她个性坚韧,明白自己的命来之不易,她活着不只替她一个人活着,她要替死去的人继续守护苍生。”
这一番话简直振聋发聩,听得霍凌宇脸上满是敬佩之情,师甜甜也赞同地点了点头道:“我只是个普通人嘛,肯定没顾轻红那么坚强的。”
池绪当了一天的“小菩萨”,此刻摩挲着佛珠,一方面希望佛祖和菩萨能原谅他的冒犯;另一方面,他被这个故事打动,不免有些难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