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转头,果然是裴谨修那张脸,漂亮地欠揍。
裴骄做贼心虚,把手往身后一背,虚张声势道:“关你什么事?”
说完后,裴骄才后知后觉地反应了过来。
他侧头看了一眼阳台门,惊讶道:“我明明锁着门,你怎么进来的?!”
裴谨修没答话,他站在原地,一言不发,只是盯着裴骄看。
如同鬼魅缠身般,裴骄被他盯得如芒在背,头顶发凉。
他没忍住后退了两步,视线左右漂移道:“看什么看,哑巴了你?”
“你要给我下药。”从容肯定的语气,裴骄眼睛睁大,带着做贼心虚的恐慌,被吓得情不自禁一哆嗦。
在听到这句话的刹那间,仿佛有荆棘刺穿了他的脚掌,将他整个人钉在了原地,动弹不得。
裴谨修嘴角一弯,笑得无比邪恶道:“裴骄,你怕我。”
又是一个肯定句,裴骄眼睛瞪得更大了,仿佛有人抽走了他周围的空气。
他面容扭曲难堪,声音嘶哑难听,从嗓子眼里挤出来一句:“搞笑,我怕你什么。”
仿佛恶魔终于卸下了伪装,裴谨修一字一句的,语气缓慢阴森,好似毒蛇嘶鸣道:“你怕我抢走你的一切。”
说罢,裴谨修顿了顿,他笑得更灿烂了,这笑容却让裴骄脊背发凉,毛骨悚然。
“你怕对了。”
裴谨修声音很轻,在裴骄听来,却如同末日的宣判一般可怖,“裴骄,你还不知道穷是什么滋味吧?”
“……”裴骄嘴巴张了张,满脸惊骇,一句话都说不出来。
裴谨修却故意刺激他,不光说得更具体了,还步步紧逼。
“你以后住的地方大概还没有这个阳台大。万八千对现在的你来说是个不值一提的小数字,但以后你花十块钱都得仔细考虑一下。不会再有每个季度最新款高定送上门来供你挑选,你的衣服洗烂了都得缝好接着穿。你再也吃不到最新鲜的瓜果时蔬,恐怕余生都得在梦里回忆上次被你嫌弃的鳗鱼龙虾卷……”
裴谨修每说一句,裴骄的脸色就变白一分,脑海中那根代表理智的弦岌岌可危地绷紧着,他瞪大眼睛,崩溃地喊道:“别说了!”
“你也没钱学小提琴了,只能任由天赋流逝,眼睁睁看着自己泯然众人矣,变成一个废物。”
裴骄虽然听不懂“泯然众人”是什么意思,但前后两句却听得一清二楚,裴谨修要抢走他所有的钱……他会没钱学小提琴!
裴骄脸色白得像鬼,精神被裴谨修逼到了极限,已经有些疯疯癫癫了。
他双眼通红,头痛得厉害,喃喃道:“不行,不可以,不可以……我要杀了你,杀了你!!”
旁边的圆桌上摆着一副餐具,裴骄满脑子“杀了他”,恨意似洪水般上涌,将名为理智的堤岸冲刷尽毁。
他一把夺过那把闪烁着冷硬光泽的银制餐刀,狠狠向裴谨修捅去。
“裴骄!”
隔着阳台的透明推拉门,裴骄猛地抬头,看到了爸爸裴见微。
他仿佛被人当头浇了桶冰水般骤然清醒,惊骇地站在原地,恐惧到全身发抖。
他视线向下望去,那柄银色的餐刀插进了裴谨修左肩,血从伤口中涌出,沾得他手掌黏糊糊的,满目殷红。
裴骄年龄小,力气不大,餐刀插得不深。他惊惧之下退后了两步,很轻易地便将餐刀抽了出来,血一时间涌得更急了。
他杀人了?!
裴骄猛地松手,餐刀“叮”的一声掉落于地,他也腿一软摔在了地上,被抽空所有的力气般,再也站不起来。
阳台外,裴见微终于打开了门。他在门外时视线受制,看不到里面的情况。
现在陡然间看到裴谨修身上流出来的鲜红色的血,裴见微顿时惊得脸色一白。
除了裴见微外,还有一个小男孩进入阳台,叫嚷道:“天呐,好多血!”
裴谨修转过头看,站在他身边的是上次私人会所里见到过的那个小男孩,姜家的二儿子姜舟。
“很痛吧?我妈妈说吹吹就不痛了!”姜舟满脸关切,看起来天真地很。
他一边说着,一边伸出手,似乎是打算扶住裴谨修。
“你别怕,司机就在楼下了,我陪你一起去医院!”
“……”裴谨修冷冷看了姜舟一眼,不大客气地躲过了姜舟伸过来的手。
他视线冰冷,拒绝的动作又太过明显。姜舟缩回手,尴尬地站在原地,一时间不知道如何是好。
突然,一个小男孩挤进人群,硬生生插进了他和裴谨修之间。
姜舟认识今天来的绝大多数有头有脸的小少爷,对这个小男孩却没多少印象。
他有些不悦,转头却见一直以来对他冷若冰霜的裴家小少爷脸色突然柔和了下来,甚至半边身体倚在那个小孩身上,虚弱说了一句:“好痛。”
紧接着,裴见深和沈纭也到了,他们后边跟着庄园里的医生。
父母来了,裴谨修也不亲近家人,而裴见深和沈纭见儿子靠在外人身上,竟然也不阻止,十分顺其自然道:“绪绪,司机就在楼下,你先陪谨修去医院,我们一会儿就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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