田恬那个翡面儿金戒指,那人只给换两斤桃酥,两斤油茶面,一块香皂和一瓶雪花膏。田恬不懂现在是什么行情,但外面确实已经买不到吃的了,明知道他给的不多,可也打算认了。
“兄弟,你办事也不地道啊!我老妹儿以前从照顾你,裉头上你就一点情面不讲,谁你都狠宰一刀!是不是以为我们就你这一个路子,非得在你这儿买啊。”
这人和高原是处了几年,但都是互惠互利的,他跟谁也没交过心。和田恬比,自然不会帮着他了。
“哥!现在全国都是这个形式,我也不容易。”那人解释道。
“是这个形式不假,一个戒指也确实是换这些东西,但戒指上镶的那个面儿,你不会不识货吧!”
那人一看高原是真懂行,糊弄不过去,腆着脸说自己糊涂了,屋里黑也没看太清,又给她加了牙膏牙刷和几斤挂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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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去的路上,天就有点擦黑了,高原把刚才换来的东西装在兜子里挂在车把上,后面驮着田恬,有一段路是上坡不好骑,就推着她走。
“高大哥,这些吃的能先搁你家放着么。”
她不是小气的人,但这年头了,自己都顾不好了,哪还能管别人。刘巧凤那样精明的人,藏点什么都瞒不住她,不往出拿她就哭穷,整的孩子哭男人愁的,谁都看不下去眼。不如就压根不往回拿,她也没啥可惦记的。
不过就点东西,还要东藏西掖的,真让人有点难为情,她又忍不住解释说:“我住他们家,多少给爱国吃点没什么,可是巧凤姐每次都一点不想给我剩。要换平常的年景也没啥,现在粮食越来越难弄了,自己都顾不顾来了,我也实在考虑不了别人了。”
“我还正想跟你说,让你留个心眼儿呢,你自己能想明白最好!东西我帮你放着,真耐不住饿的时候,就告诉我帮你带。”
跟高原说话就是高兴,虽然他自己为人民为群众鞠躬尽瘁,但从来不会鄙视自己的想法自私狭隘。她正要还说什么,自行车突然一颠簸,她就从车上掉下来。
因为天色有点暗,高原没看清路上,车子推石头上了。不过他反应快,也不管车子了,俩手一把将要从自行车往下张的田恬抱住了。
突然发生变故,把田恬吓了一跳,等稳定了情绪才发现自己整个人是趴在高原的怀里的。这年代虽然提倡自由恋爱,但人们骨子里,却依旧鄙视那些太过开放的年轻人。人言可畏,就算那些确定恋爱关系的男女,在人前依旧不敢有什么亲密举动。
像俩人这样抱在一起,已经是非常出格的举动了,田恬赶紧推了他一把,想要站直。没想到高原却没动,反倒将她抱的更紧了,耳边他的喘息声也越来越粗重。
田恬感觉到不对劲儿了,心开始发慌,一边推他一边说:“高大哥!你放开我,你弄疼我了。”(嘿嘿,作者邪恶的笑了。)
“小田儿,一一,你知道高大哥多喜欢你么!”大概是田恬不经意的投怀送抱,又夜黑风高四下无人的关系,高原有点失控。但他这方面还是挺单纯的,就光玩儿命的狠搂了,都不知道趁机卡点油。
“我不知道,我不知道!你吓到我了!你快放开我,不然我喊人了。”这年头可是有流氓罪的,抓到直接就枪毙。
田恬没下乡还在家的时候,一天去清委会报到,就看到一个也就十□□的小伙儿游街。听大伙儿讨论说,就是拦住人家姑娘,说想和她处对象,就被那姑娘说耍流氓。正好赶上警察局新上来个领导,说要整顿风气,二话不说就拉出来游街枪毙了。
各地这种事情都有例子,高原也知道轻重,路上虽然人烟罕至,但也不保证这么巧就过来一个人。一手捂住了她的嘴,仍有些激动的哑着嗓子,说:“一一你别喊,我就是想对你说两句心里话。我喜欢你!发自内心的!我知道你不喜欢乡下生活,我有能力,一定会挣出去的,你答应跟我好行不行。”
知心好哥哥突然对她图谋不轨,吓都吓死了,哪有心情仔细去听他说的什么,田恬想都不想的就拒绝了他。因为被捂着嘴,她摇着头,含糊不清的说:“不行不行!你快放开我,不然我真的喊了。”
高原早知道她是个没良心的白眼狼,明知道对她多好都不会领情,但真没想到她会拒绝的这么坚决,想都没想一下。
但他这人别的没有,就是有恒心,意志力还坚定,认准的事,非要做好才行。田恬不愿意不要紧,他愿意就行,一个小丫头背井离乡的,对付她那不有都是办法。他就不是那些喜欢花花道道事儿的人,不然占完便宜就甩,可比要娶回家过日子容易多了。
今天看机会挺好的,一时激动就有点没把握住,就是没想到这小丫头这么狼心狗肺,一点犹豫都没有。而且她这脾气也够拧的,这荒郊野岭的,一点安全意识也没有。直冲冲就把人拒绝了,也不说婉转一点,这要是碰见个心眼小的,把她掐死到这儿往林子里一埋,找都别想找了。
“好,我这就放开你!但是我想让你知道,不管你跟不跟我好,我依然会像以前那样帮助你照顾你。希望你别拒绝我也别逃避,你一个小姑娘只身在外不容易,你过的好了,我才放心。”
一个人说喜欢你,又如此深情,就算不接受,也不会当他是仇人。田恬不再挣扎,高原也松开了她,扶起车子,说:“天快黑透了,上车吧,咱们得抓紧时间赶路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