鄂夫人看着铁链,又看了看她。
宋连荷又凑近些,“夫人,这样有没有好些?可还会疼?”
“自从我夫君过世后,就再也无人问过我,好不好……可还会疼……”鄂夫人坐在地上,脸上没有多余的表情,眼神是空洞的,眼泪却大颗大颗往下落。
望着这样的她,宋连荷不禁想到关于鄂宪旺惧内的传言,不论他在外有雷厉风行铁面无私,回到家稍惹娘子不快,就会被撵出房。
府内下人们经常能看到自家老爷穿着中衣在外面小声叫门,不时还要低声哄上几句。
在宋连荷看来,这哪里是什么惧内,明明就是在意,把娘子当眼珠子一样疼。
也正是这样的鄂太守,才换得原文中鄂夫人的生死相随。
她也跟着坐在一旁,不禁感慨道:“若我以后也能寻到一位像鄂太守这样的夫君,真是做梦都会笑醒。哪怕如今已是阴阳相隔,可只要想到这世间曾有一人如此爱我,我还是会开心的,然后,我就守着爱他的这份心意,一直到去见他的那天……届时我会笑着跟他说,他离开后的每一天我都过得很好,因为遇到他本身就是件幸福的事,是老天对我的厚爱。他那样珍惜我,我又有何资格不善待自己害他担心?”
宋连荷安静地说着,鄂夫人侧过头,看向她的目光渐渐有丝动容。
“死真的很容易,但我不能那样做,因为我是这世间他最珍贵的,是他唯一的念想。”
鄂夫人倏尔笑了,双手掩面,眼泪顺着指缝流淌,肩膀不停颤抖着。
“是啊,他最珍贵的,一直是我……”
就像宋连荷说的那样,即便爱着她的这个人已经不在了,可想起他来,心里还是甜蜜的,一如初遇他时那般满满的悸动。
这些甜蜜过往,每日都拿出来缅怀一遍,她都还会嫌不够。又怎地厌弃活着呢?
这时,大夫送药过来,还在小声提醒着时间不多了。
宋连荷也晓得时间紧迫,可看到这样的鄂夫人,她突然又想放弃了。
她只是觉得,有没有问出线索都无所谓,只要她能好好活下去,那就比什么都重要。
她释然一笑,说了句“我知道了”。
可直到离开,她都没有逼问一句,而是将鄂夫人的伤处理好,看着她这一碗汤药喝下去,这才安心离开。
马车等在小巷。
她跳上马车,一抬眸就看到坐在正中的男子。
周沧晏不动声色地看她,宋连荷一时心虚,轻手轻脚坐到旁边,压低视线不去看他,“呵呵,没想到王爷还在这儿等我呢。”
“可有问出什么?”
听到他这么问,宋连荷尴尬地轻咳两声,一本正经道:“哪有上去就问人家夫君是怎么死的啊?这多伤人心多没礼貌啊!咱们得尊重人家……就是你得、你得先联络一下感情!这感情到位了,对方自然就知无不言了!您说……是不是这个理儿?”
周沧晏看她的眼神颇淡,疑似弯起唇角,又缓缓闭上眼睛。
“知道了。”
他一言不的反倒让宋连荷更心虚了。
先前可是她拍着胸脯保证,一定会从鄂夫人那找到线索,帮他替鄂太守洗刷冤屈,可眼下她竟没套出一点有用的讯息!
唉,打脸来得如此之快。
她垂头丧气地抱着膝盖窝在角落,男子睁开颜色浅淡的眸,细细看过一眼,唇角勾起的弧度渐渐扩散。
将她送回客栈,周沧晏便走了。
回到客栈的宋连荷,摇身一变,又成了来自除州的孙尚香。
有老妈子和丫鬟上前,宋连荷将有钱人那一身作派挥得淋漓尽致。
这时,身侧跟上来一个小丫鬟。
“夫人怎地又饮酒了?老太太不喜欢您饮酒的……”
“呵呵,我那婆婆左右不过瞧不上我,我何需在意她?不喜欢又如何?忍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