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倌儿有才学,读过这首诗,也明白诗中意境,不由心有戚戚焉。
龟公不甚明白,“烟雨楼,这名字听着不够喜庆呀?”
“你懂什么?一蓑烟雨,人生苦短,这才更提醒人及时行乐,莫虚度光阴,待花无去折那空枝!”一个清倌儿立时冲龟公呵斥道。
萧玉琢绷不住一笑,“是这理儿,你去做吧,先去求问三爷,若是三爷愿赐字,就用三爷的字做招牌。若三爷不愿,去挑了好看的字迹就成。”
龟公连忙应了。
萧玉琢朝那说话的清倌儿点了点头,转身离开醉乡楼。
她回到宅子并未闲下来,却是提笔写起了策划书。
妓院本就是挣钱的地方,即便她就照着原样重新经营起来,就稳稳当当的收入不菲。
可关三爷说的对,她要做,就要跟别人做的不一样。
她是要救楼里的姑娘出火坑的,重新开妓院,等于还是把她们推入火坑之中。
她是生意人,首先要挣钱。
没良心的生意人,只顾自己的利益。
有道德有情操的生意人,却想的是共赢。
她不但要自己挣钱,还要让这些迫于无奈,沦落风尘的女子们也获得长久的利益。
这才不违背她立志提高女子社会地位的初衷。
当年芒果台选秀造星的轰动与成功,让她记忆犹新。
记得她毕业那年的论文,分析的就是选秀节目的利与弊。
可指导老师却说她写的论文不够深刻,给她驳回,叫她重新选择论题重写了。
萧玉琢一面写着策划案,一面想到,如今她亲自策划一场选秀,亲自全程感受一下,再回头写那篇论文,一定不会被老师说不够深刻了吧?
她不由嘿嘿笑了笑。
却未发觉时间不知不觉的流逝,夜已经越来越深了。
“三更了,还不睡么?”
屋里太静,只有她偶尔提笔蘸墨发出些轻微响动,身后突然响起的说话声,把她吓了一跳。
手里的狼毫笔都被她啪的扔了。
萧玉琢转过头来一看,只见景延年那张黑沉如墨的俊脸。
“人吓人,会吓死人的,将军知道么?”
景延年眯了眯眼,“我已经站了有一刻钟了,你没瞧见我,倒怪我了?”
萧玉琢看了看一旁的漏壶,“这么晚了,你不睡觉,跑到我这儿来干什么?”
景延年轻哼,“你也知道这么晚了?天都快亮了,你是坐了一夜吗?”
没有电脑,手写还是毛笔,可不是慢么?幸而郡主当初的小楷很是不错,不然还不为难死她?
“将军三更半夜的前来,所为何事啊?”萧玉琢捡起笔,搁在笔山上,起身问道。
景延年抬脚靠近她,“都回来这么几日了,你怎么没回越王府啊?”
萧玉琢皱了皱眉,“我回不回越王府,跟你有什么关系?”
景延年轻笑,灯烛的光辗转碾过他眼角眉梢,叫他脸上生硬的线条,都变得柔和起来,“怎么跟我没关系?你怎么说也是我儿的娘亲呀。”
“嘁,”萧玉琢轻嗤一声,“现在承认我了?”
“我何时不承认过你?”景延年反问道。
“没娘的孩子像棵草,将军若是承认我,就当快些把孩子还给我。”萧玉琢抬眼看着他,“别叫我们母子都忍受分离之苦。”
景延年点点头,“我把儿子还给你,就叫他看着她娘不眠不休的对案书写?”
萧玉琢轻哼一声。
“又不考功名,你写的这是什么?”景延年上前一步。
萧玉琢想要抬手翻过纸张,不叫他看到自己的策划书。
可他动作显然更快,一只手将她禁锢在怀中,另一只手按住桌上的纸,不叫她翻动。
他飞快的扫过一遍,脸面更沉了。
“放开我!”萧玉琢在他怀中挣动。
景延年脸色黑黑,“你还真打算重开醉乡楼啊?你的志向就是当个老鸨么?”
萧玉琢气恼,抬脚猛的踩在他脚尖上。
景延年眉头稍紧,“别硌得你脚疼。”
萧玉琢闷声道:“我就是要当老鸨,也不关你的事!你放开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