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了胤禛前往阿哥所的那一天,姜锦书正蹲在承乾宫的宫门口,跟着门槛另一边的胤禛,相隔的距离连一只手臂的长度也没有,就这么一直“遥遥相望”,老泪纵横地握着小家伙的手,语重心长地千叮咛万嘱咐,正所谓“儿行千里母担忧”,姜锦书这一次,总算是体验到了。
“……额娘,虽然儿臣也舍不得您,可是您也不必像是儿臣要出远门似的,再也见不到吧。”小胤禛从最开始的不舍,转变成了感动和暖心,最后在时间的越来越长之中,只剩下了无奈,长叹了一口气,学着宜妃哄九阿哥似的,开口安抚了起来,“额娘,儿臣一有空就回来向您请安,真的。”
“圣旨到——”
姜锦书刚打算撒开手,便听到了梁九功的声音,诧异了一瞬,便跪在了地上,承乾宫的里里外外,跪倒了一片人,在听完了圣旨的意思是,可以解除皇贵妃佟氏的禁足之后,顿时一阵愉悦,心情大好地接过了圣旨,摆了摆手:“臣妾接旨,劳烦梁公公,持语。”
一瞧见姜锦书摆手,持语立即从袖口,掏出了一个荷包,而姜锦书叫到自己,便是三座并作两步地上前,将着塞满了银票子的荷包,塞给了梁九功。梁九功接过荷包颠了颠,虽然重量轻飘飘的,却是立即猜出里面只怕都是银票子,顿时眉笑眼开地,跟姜锦书恭贺了几句才离开。
“行了,行了,既然本宫解除了禁足,那本宫亲自送你去阿哥所。”姜锦书一扫前几日,一直垂头丧气的模样,如此这么说着,便是摆了摆手,制止了宫人们,打算传步撵的动作,“本宫和小四一起走,不必再叫步撵。”
万万没有想到,自家额娘可以送自己去阿哥所的胤禛,一路上都是开开心心的模样,惹得姜锦书一阵心软,牵着小家伙的手:“小四笑的好开心啊,这是有什么喜事儿啊?”“额娘……”胤禛到底是脸皮薄,自然说不出自己是小孩子心理,只能转移话题,“儿臣只是想起来了,前几日三哥跟儿臣说,大哥和三哥他们的额娘,都不曾送他们去阿哥所而已。”
“啊,是这样吗?无妨,反正额娘和他们额娘也不一样。”姜锦书细细地想了想,便想清楚了原因,不过到底还是给两个人留了些许的面子,并没有直接说是身份地位的缘故,“大阿哥从小是在宫外大臣家长大的,回来没多久就便住在阿哥所了,根本就不需要惠妃操心,而三阿哥……荣妃倒是操心卖力,只可惜她当初的几个孩子,几乎都是体弱多病早逝的,故而当时的心,并没有全部在三阿哥的身上,替着三阿哥整理预备好东西,便又要照顾其他孩子了。”
“二……太子二哥呢?他的额娘……唔?”
“胤禛,这个宫里有不少的忌讳,而你太子二哥的额娘呢,就是其中之一。”姜锦书一听到这话,眉心微微一跳,还没有等到小家伙询问,便是立即捂住了对方的嘴,见着小家伙迷茫地,眨了眨眼睛,温声细语地解释了起来,“你太子二哥的额娘,便是咱们的元后赫舍里皇后,而那位皇后,早就已经在你太子二哥出生的时候,大出血去世了,所以你太子二哥一直以来,都是没有额娘的,从未体会过母爱,是你皇阿玛一手养大的。”
“……太子二哥真可怜。”如果是大阿哥和三阿哥,或许会羡慕太子,是康熙一手养大的,但是对于经历过,自己的生母不爱自己,如果不是姜锦书,只怕自己会没有额娘的胤禛,却是明白太子没有额娘陪伴的可怜之处,小胤禛暗自叹息了一声。
而这话一说出来,虽然声音特别小,但是对于姜锦书来说,却是可以听到,挑了挑眉头,想来这个就是,正史里面的太子,最好的兄弟是四阿哥,两个人前期关系极好的缘故吧,如果不是因为太子被一废了,只怕胤禛还是太子党,姜锦书的思绪不断翻腾着,四阿哥的想法,也同样早就已经飘远,想到了上一次所见到的,那个满身骄傲肆意的哥哥,居然没有生母额娘的陪伴,只能在凶巴巴的皇阿玛身边长大,不由得一阵怜悯。
好在姜锦书不知道,自家傻儿子所想的事情,否则胤禛就会知道,那个应该怜悯的人,应该是他们这几个兄弟了。毕竟康熙前期,对于胤礽这个太子的疼爱,那可是史书上都有记载的,就算是凶巴巴的,那也只是对于大阿哥和四阿哥这一类,而不是对于他那含着怕融化,护着怕摔碎的太子爷胤礽。
只不过也正是因为,康熙前期如此疼爱胤礽的表现,才让知道历史轨迹的姜锦书,只觉得一阵恶寒和背凉,一直以来姜锦书都知道一句话,爱新觉罗家的人爱之欲其生,恶之欲其死,从皇太极到顺治的爱是这样,尤其是顺治著名的,无视之前的三个儿子,说董鄂妃给他生下了第一个儿子。
一直再到康熙前后期,对于太子胤礽的态度对比也是这样,甚至雍正对于三阿哥弘时,导致了弘时年仅二十四岁,便抑郁而终,而乾隆对于孝贤皇后,导致了孝贤皇后去世,永璜和永璋因为不会哭,结果就被痛斥“并无哀慕之枕,伊于人子之道毫不能进,夫不孝之人,断不可承继大统”。
在清朝这个以孝为大的时代,乾隆不仅仅给儿子扣上了不孝的帽子,还公开表示这两个儿子,断断不可能继承大位的事情,相当于一棒子把两个儿子打死。最后永璜遭此打击,从此郁郁寡欢,整日惶恐不安,两年后病逝。而永璋则是从此闭门不出,在他的生母纯妃去世了之后,最终也病死了。
当真是最是无情帝王家,也难怪帝王高处不胜寒,身旁没有任何亲近之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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