飞机很快上升到巡航高度,头等舱里,顾北正盯着笔记本电脑,上面显示的是一份红黑池期权资产报告。
临行前他收到了宝利汽车金融发起的第二期汽车抵押贷款资产分析报告,要引进红黑池转换模式。
正巧他要赶往海市参加当地证券协会召开的座谈会,脱不开身,只能先欠着对方的这份总结报告,并且答应对方,飞机落地前给出结果。
很快顾北进入工作状态,心无旁骛的敲打着笔记本电脑的键盘。
过了今年立春,顾北刚好33岁,身形颀长,单身贵族,不苟言笑,沉稳的下颚线始终透着几分冷意,穿着套浅灰色的Cerruti1881牌子的男士西服,含蓄端庄。
头等舱的空乘开始有序的为乘客服务,派发餐食,顾北简单的要了份餐包搭配黄油,一杯依云纯净水。
经济舱里,江禾登机的时候恰好航班更换登机牌的系统刚刚关闭,几乎是掐着最后一秒钟上了这班架次的航班。
秦明说看见顾北人进入了登机口,江禾只能死马当作活马医,相信秦明没看错人,但她是经济舱的票,根本进不去头等舱。
她假装去了三次洗手间,希望能偷偷溜进头等舱,可每次都被空乘发现。
江禾做出一副楚楚可怜的模样,冲着男空乘哀求道:“就一分钟,我就进去看一眼人在不在,通融一下嘛?”
站在头等舱外的年轻空乘男孩,冲着她温柔的笑了下:“很抱歉女士,我们不能放你过去。”
江禾咬了咬牙,却也无可奈何,只能准备守株待兔,死守在头等舱外面,等飞机落地。
就在她要转身回到自己座位时,男空乘突然叫住了她:“不过,今天头等舱有位乘客没有赶上飞机,空了个位子,如果女士愿意的话,可以为您办理升舱。”
江禾短暂的愣了一瞬后,立刻反应过来,心花怒放,把自己的机票递了过去,冲着面红耳赤的年轻空乘做了个wink,连声道谢:“谢了,弟弟!”
很快男空乘帮江禾办理了升舱业务,将人带进了头等舱。
相比经济舱里的人满为患,头等舱里只有寥寥几人,座椅的豪华程度与间隔距离,也要优于经济舱。
有了升舱这张通行证,再也没有人能阻碍江禾光明正大的找人。
顾北正修改手上关于宝利汽车金融红池与黑池的转换模式,这个项目马上就要申报监管、证券营销阶段,需要先确定一些相关参数所用的资产池作为红池。
就在他困顿于宝利车贷ABS产品证券发行金额该采取那种方法时,察觉到了有人在自己身旁坐下。
顾北暗暗皱眉,飞机已经爬升飞行很长一段时间,身边的位子空置这么久都没有人坐,理应是有人耽搁选择了退票。
可燕京飞海市不过2小时左右,这么的短时间,实在没必要花几倍的钱选择升舱。
头等舱两个座位间虽然有间隔,类似中央扶手之类的,并不能隔绝视线。
江禾坐下,余光瞥了眼顾北搁置在小桌板上的笔记本电脑。
没想到顾北的笔记本电脑居然贴了防窥膜,什么也看不见。
很快,有空姐推着餐车走过来送饮料与早餐,江禾只要了杯果汁,小抿了口,便故意搁置在了身侧的中央扶手上。
顾北眉头紧锁,宝利汽车金融的资产池在资产证券化设计过程中出现了问题,存在一定时间差,资产池会因早偿等原因偏离初始基础资产池的质量,从而导致发行产品与最初申报的产品存在差异。
他揉了揉眉骨,仰靠在座椅靠背上,手肘无意间碰倒中央扶手上的果汁。
果汁顺着扶手台淌了下来,顾北手忙脚乱的收起文件,四处找纸擦拭淌得到处都是的橙汁。
“用我的吧。”
就在他要起身喊空乘服务人员时,身旁一双纤长的手指,恰巧递过来张雪白的帕巾。
顾北顺势接过,刚要说声谢谢,女人含笑的嗓音传来,脑子里嗡的一声,蓦然抬起头,正对上了江禾微笑的脸孔。
“顾总,别来无恙,我们又见面了?”江禾唇角微微翘起,冷艳的眸子里露出抹狡黠。
顾北很是震惊:“江,江禾,你,你怎么会在这架飞机上?”
方才顾北还在想是谁会花冤枉钱,在飞了一半的途中升舱,如果不是别有目的,那就是纯粹钱多没地方花。
可没想到,下一秒,这个人就出现在自己眼前,而且还是自己的死敌。
三年前在并购M国爱特蒙汽车那个案子上,中龙资本的投资部与中龙证券的投行部发生严重分歧。
当时投行部主导并购的项目负责人,罔顾投资部的建议,坚持要花费巨额资金进行海外并购。
对方还质疑他的决策,说他鼠目寸光,看不到大局观,在中龙集团领导面前,将他数落的一无是处。
那个时候,他虽然与江禾并未曾谋面,但早已听闻其名,恶其人品。
自打那以后,顾北就发誓,别让江禾这个目无他人,狂妄自大的女人落在自己手里!
顾北眉毛一挑,一副谁欠了他五百万的表情:“江总监贵人事忙,怎么会出现在这里?我记得集团有规定,MD职级以上的,才有资格乘坐头等舱,江总应该去商务舱。”
“中龙集团还有这样的规定?”江禾一脸惊讶,“我怎么从来没听说过?”
“装傻充愣。”顾北索性不搭理她。
江禾目光扫过顾北的着装,浅灰色西服加白衬衫,连领带都要系得整整齐齐,沿着衬衫中间纽扣顺下来,一丝不苟,这种老掉牙的商务装束,也就只有顾北这个古板得要死的家伙,才会喜欢。
江禾脸上露出亲切的笑容,掩饰不住眼里的好奇之色,问道:“顾总此次去海市,是参会还是谈项目?”
“想套我话?”顾北低垂眼眸,双手快速敲打完键盘最后一个字,扭头看了眼含笑的江禾,单薄的唇角抿成一条细线,无声冷笑。
江禾眨了眨眼睛:“又不是什么商业秘密,说一说无妨吧?”
“对别人说一说自然无妨,”顾北扬起光洁的下巴,睨了眼她,“但对你江禾,自然要万事小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