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张大哥在,我怎会有事?”沈宴摇头笑了笑,回想方才,不禁有些唏嘘。
方才还真是险,若然张亮没有及时出手相救,那他的脖子这会儿只怕已经被长戟的尖头刺穿,成了一个冤死鬼。
果然这世上不怕死的人才是最危险的,人一旦到了连性命都可以不顾的地步,那还有什么可以畏惧的。
“我去看看那厮死了没有。”
张亮说着,便朝着赵飞倒地的地方而去。这厮险些要了沈宴的性命,说什么也不能给他活着的机会。
张亮刚走上前去,还未来得及细看,一块东西朝他飞掷而来,尽管他早有防备,但奈何距离太近,根本躲避不得,还是叫那东西伤到了脸。
脸上传来削肉一般的疼痛,张亮还未呼出一声,胸口已被一记重力击中,直退出数米远。
“张大哥!”
沈宴怎么也没有想到赵飞这番垂死挣扎,竟是如此厉害,连忙飞身上前去接住了还在不住后退的张亮。
“怎么样了,张大哥,你还好吧?”沈宴扶住张亮,紧张地追问道。
全都怪他,怎么就放张亮过去了?这种事情应该他自己来做的。张亮胸口的伤势未愈,再被赵飞这一脚踢中,无疑是伤上加伤。
“还……还挺得住……”张亮面容苍白,勉励支撑着身体。他抬手按住撕裂般疼痛的伤口,伤口却在这时不断渗血出来,顺着他手指的缝隙流淌了下去。
“快,快坐下来,我帮你止血。”沈宴连忙扶着张亮坐了下来,拉开他的衣裳,只见伤口再次撕裂开来,鲜血直流。他从怀中掏出金疮药,撒在伤口上,却不见止血,于是此刻盘腿而坐,运起功力帮张亮止血。
“不,万万不可如此……”张亮试图阻止,敌人还没死,他这么做实在是太危险了,无疑是给了敌人随时要了他们性命的机会。
就在张亮担心不已之时,赵飞的声音传了过来。
“沈宴,兵不厌诈,你教我的,我可都学会了。等你我再见面之时,便是你的死期……”
声音越走越远,到了后面,已经听不见了。看来赵飞并未发现他伤势严重,只顾着逃命去了。
幸好如此,否则赵飞这时上前来,轻而易举便要了他二人的性命。
“张大哥,你不必担心的,赵飞一再被重创,即使不死,也没力气再来杀人了。”
沈宴替张亮止住血后,这才收回了手掌,再看张亮面上那还未散去的忧心时,不禁笑着安慰道。
他算准了赵飞不敢上前来的,以赵飞对他的认知,难道不怕这又是阴险狡诈的他布下的局吗?上前来要他二人的性命,结果反而丢了性命。
与其冒着这么大的危险,还不如趁机逃命,留得青山在,以后不怕报了仇。
“可是刚才那么好的机会,你就该不要管我,去杀了他才是。”张亮越想心中就越觉得可惜,赵飞可算得上是一劲敌,如今叫他逃了去,还学到了聪明,只怕以后有的是他们的麻烦。
“我也没想到他那么厉害,竟然能绝地反击。”沈宴敛了敛眉,此事的确是他疏忽大意了,小瞧了那赵飞,结果竟叫他伤了张亮,还逃了去。
以赵飞对他的仇恨,只要不死,日后都会如冤魂怨鬼般缠着他。
不过事情已经如此,再去担心什么也是无济于事,眼下最要紧的还是尽快上路,等到了关外,和大唐的将士重聚,他们的处境才是安全的。
两人商量了一番后,决定在前面的山头改道,改走大路而行。赵飞此番逃去,必定派遣人马每个山头地搜寻,如此一来,他们若再行山路,反而麻烦重重。不如改走大路,给敌人来个出其不意。
当然还有另一个原因是张亮受了这么重的伤,流了不少血,沈宴想要弄点好吃的给他补补的,否则等挨到了关外,人早就变成一根竹竿了。
得益于张亮在此地做将军时的经验,两人并没走任何弯路,便上了大路。
“为兄我死守此地多年,也就得了这么点好处。”张亮自嘲道。
他死守多年的西河关,竟然这样就落入了贼人之手,而他再入西河关,也从堂堂一将军沦落成了逃犯。可笑的是,在四处奔逃之时,竟然还可以借用先前的经验,寻得一条平坦大道出来。
“张大哥何必妄自菲薄?等到他日再入西河关,我向你保证,你依然还是那声名显赫的张将军。”
沈宴自然明白张亮此刻的心情,多年来的艰苦付出,如今竟化作流水,如何能不难过?如何能不惋惜?
不过,这都是暂时的。之前他们流亡在外,西河关失守。如今他们回来了,西河关也必然为他们所收复。
沈宴不惧险难,心中有的只是一往无前的信心。
听得这话,张亮的眼中总算亮起一丝光:“我能不能再重当将军,这是小事,只要可以收复西河关,不负陛下所托,就算要我做一小小的士兵又如何?”
他心中只有报效国家的大愿,相比之下,个人荣辱算不得什么。
“张大哥你说得对,我们受朝廷俸禄,为人臣者自当为陛下分忧,自当为国家筹谋。个人荣辱算得了什么?不过是过眼云烟而已!”
在这件事上,沈宴和张亮可谓不谋而合。只要国家能够安定起来,再不受高句丽铁骑的蹂躏,他赴汤蹈火也在所不惜。而这并非是为了什么功名和奖励,一切只因他是大唐的臣民,该做分内之事,身受朝廷俸禄,更要无愧于陛下。
“说得好,沈兄弟,张某能得你一知己,真是死而无憾。”
沈宴句句话都戳在他的胸口上,张亮感动莫名。人生在世,可以遇到各种各样的人物,但却很少能遇到一个和自己志同道合之人。
“张大哥,你真是太抬举我了。”沈宴笑言道,心中何不是同样的感慨,能遇到这样一个同道中人,真是人生一大幸事。
两人稍稍改变了一下着装后,走在大街上根本没人会多看一眼,尽管通缉两人的官榜贴得到处都是,可是根本没有谁会把他二人同官榜上的通缉犯比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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