话没说完,沦波舟已经震了起来,延枚也顾不得其他,扑上去压在向天笑手臂上一并握了船舵,和他一起努力地调转船头方向。只是沦波舟像是被什么牵引住一般,船头每每扭开一点,又是被牵着朝了原来的方向卯足了劲冲去。
“糟了、糟了!怎么办!!”
百里屠苏瞥见自家师兄原本已是有些晕晕欲睡,却因着船身晃荡皱了眉头,船舱里面尹千觞的哀嚎也传出来了,嚷嚷着自个儿才适应了晕船总算好点,咋的又要出啥事!?
眉心皱了皱,百里屠苏抿了抿唇,调整了下身子,尽量让陵越倚靠在自己身上。沉默了下,又是伸手紧紧握了他搭在膝盖上的手,看着两人相握的手,他头也不抬地开口问了。
“发生何事?”
“海里有股力量!像是漩涡一样,要把沧波舟吸进去了!”
延枚皱着眉大声喊,声音却是被汹涌浪声盖着模糊了许多,隐约还能听见向天笑的骂咧声,沦波舟突然加速,向着那几乎已经可以瞥见的巨大漩涡形阴影一股脑冲了进去。
百里屠苏根本没有思考,只是下意识地,紧紧抱住了靠在自己身上的陵越,握着他的手,坚稳的像是永远也不可动摇。
不管即将面对什么,都不能松手。
……无论如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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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噼啪”
耳边忽然响起一阵炸雷,百里屠苏原本还有些迷蒙的神智骤然清醒,单手撑地坐起身来还没睁开眼睛就想要向四下里看着寻师兄。没来得及坐起身,就觉得衣襟那处传来一阵拉扯的大力,等到视线清晰起来的时候,正正就是对上熟悉的面容。
陵越仰面躺在他身下,而百里屠苏自己的手臂,则是护住了陵越的后脑,应该还是维持着将他紧紧抱在怀里的动作,也怪不得先前急急起身时候差点没被反拉下去。
神情略略松了下来,百里屠苏定定看着陵越片刻,说不出心底是什么滋味,只觉得之前那种寻不着方向的感觉全部散了去,满满的都是安定。伸手将陵越散落的额发拨到他耳后,百里屠苏沉默了片刻,低下头去。
只在陵越唇上轻轻碰了碰,离开的时候有些流连,百里屠苏收紧握在身侧的手,告诉自己被吸入漩涡之后落于此地,不知何处,吉凶未卜,不可心神恍惚生出漏洞……不可……
却终还是,忍不住再磨蹭了下彼此相触的唇瓣。
师兄无事,甚好。
……幸好……
陵越眉头略略皱了皱,睁开眼睛坐起身来,正看见百里屠苏站在他前面远眺。愣了愣,他有些不甚自在地看了下四周,陌生的环境,可以看见阴沉的乌云密布雷声轰鸣的天空,没有先前那种海水萦绕的景色,却也不能判断是不是还在海底。
更重要的是,其他人,都不在,不知吉凶。
“师兄,你醒了。”
百里屠苏听的响动,自不远处的残断台阶那里走来,脚步比之平时快了些许。
“可有哪处不适?”
“并无不适。”
陵越摇摇头,一手抵了下额角,揉了揉缓和下那里的隐隐胀痛,顺便集中因为先前晕船虚得过了还有些溃散的注意力。虽然现在面对百里屠苏还觉得有点儿别扭,但是事有轻重缓急,这时候闹别扭,可不是明智之举。
“此为何处?可有见得其他人?”
“醒来之时,只见师兄,不见他人。而此地……”
百里屠苏摇了摇头,伸手握了陵越的手,一使力,将他拉了起来。
等到陵越反应过来的时候,已经是借着力站起身来,登时,有些微恼地瞥了百里屠苏一眼,松开被他握了的手。百里屠苏收了手,握在身边。
“我先前已是遣了阿翔去寻其他人的踪迹,虽然不知此地究竟为何处,不过其他人大约应是也在此处,多是沦波舟被漩涡吸入碎裂之后,众人亦是四散。”
“恩。”
陵越别开视线,只细细打量了四周,眉头就是皱了起来。
“此地虽多为断壁残垣,然一眼看去,与中原建筑风格迥异,且阴沉森然,多生有悍然异兽……小心为上。”
“我明白。”
百里屠苏点点头,远处传来一声鸟鸣,他应声看去,和同样动作的陵越对视一眼,点点头,向了那处跑去。
……
…………
“……”
尹千觞看着还昏迷在自己身边的芙兰,眼神渐渐沉了下去,唇角抿得紧,忽而就是抬手就着酒壶大大地喝了一口,酒水沿着他的下颚滑落在衣襟上。用手背拭去脸上的酒渍,尹千觞将酒壶别在腰间,向着芙兰伸出手。
手掌扣在芙兰脖颈上的时候,尹千觞面上只剩下一派冷然,手指慢慢收紧。
昏睡之中的少女面容沉静,微微蹙了眉头还带着些害怕担忧的神情,脖颈很细,很脆弱,只要再用一点力气,就可以轻而易举地掐断。
尹千觞眉头慢慢皱起,没有掐住芙兰的手忽然将背上负着的重剑拔了出来,一使力狠狠插、入身下的岩石中,深深的裂纹自剑刃入石那处蔓延开来,发出细小的卡擦声响。
远处,一声惊雷。
掐着芙兰脖颈的手指慢慢松开,却没有拿走,只松松地握着,掌下的肌肤光滑而又带着活力,白皙纯洁一如这个现在昏迷不醒的小姑娘自己。尹千觞下意识地用拇指摩挲了原本被他掐着的那处,唇角微微弯起,露出一个类似于笑容的弧度,渗着涩意,却也难掩宠溺的无奈。
松了扣在芙兰脖颈上的手,尹千觞将她从地上抱着半缩在自己怀里,动作很轻,从外表一点儿也看不出来的温柔。芙兰居然也没醒,只略略皱了皱眉头不知道嘟哝了句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