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座今日先不与你们一般见识,叫道渊出来!将本座骗来此地,暗无天日,度日如年!本座定要将他开膛破肚,看他再如何说出那些虚伪至极的话语!”
说了,竖瞳之中忽然浮起几分讥诮的嘲讽之意,狼妖看了百里屠苏,沉着声音像是自语又像是带着点儿诱导地开口。
“小子,值得吗?你深埋的阴暗和怒火,本座可是看得一清二楚!你的心时时刻刻被黑火灼烧,比起像人,更像是妖。你我岂非再相似不过?”
见到百里屠苏面色微动,神情似乎有些恍然,暗红煞气浮动的眼眸中带着困惑又似是被唤起了一直压抑在心底的阴暗,狼妖瞳中讥讽之意渐浓,声音越发低沉柔缓起来,不知道想到了什么,语气沉了隐痛。
“被人视为异类,为未曾做过的事遭人诽谤,被欺骗,失去一切,被所谓天注定的命运翻弄的遍体鳞伤……哈哈!当年那个臭道士是如何说的!?说要与本座做朋友,千年来他是第一个……最后,却将本座骗来此地,暗无天日度日如年,我无时无刻,不想着将他碎尸万段,怎能不恨!!”
“恨……”
百里屠苏低喃一声,眼前恍惚间浮现出梦境中反反复复出现的杀戮,满眼的血色充斥耳边的惨叫。天墉中众人鬼祟看来的目光,轻视嫉妒厌恶提防。肇临遇难时,戒律长老不分青红皂白地斥责惩罚,众位师兄弟众口一词的指责训斥责骂……
“……我也恨……为什么……大家都要死掉……肇临非我所害……为何……”
“师弟!勿要听狼妖胡言乱语!”
陵越收了剑势,退到百里屠苏面前,见了他周身煞气浮动的模样,眉头紧紧皱了起来。
“百里屠苏!你恨什么!?知你之人自是信你懂你,不知你之人与你何干,你又何恨!?”
“我……”
百里屠苏心中一震,抬眼看了陵越,眸中暗红之色犹在,却是不见狰狞反倒带着几分懵懂迷茫之状,清晰地倒影了陵越的模样。
眉头深锁,神情严厉,仍然难掩眸中关切神色。
嘴唇微动,百里屠苏忽然说不出话来,只愣愣地看了,垂在身侧的手动了动,终是没有伸出去,昔时景象一幅幅在眼前闪过,他挣扎着摇摇头,一手抵在额角。
“我……我不知道……师兄……我……”
陵越一面警惕着旁边不知想些什么开始愣神的狼妖,一面因着心中微涩下意识地伸出手,本是想要搭在他的肩膀,不知为何,却是握了他握拳收在身侧的手。
沉默半晌,陵越轻轻叹了一口气。
“……屠苏,你为我师弟,无论如何。”。
生生世世
“哈哈!好,果然师兄弟情深!”
狼妖仰天长啸一声,眸中冷意越甚。
“果然,人类阴险狡诈胆小懦弱,偏生一张嘴什么都说得出,情深义重同甘共苦,不过一个承诺几句话而已!哼,本座倒要看看,你们是不是真的情深义重,又能……”
狼妖弯下腰,爪子绷得直,腰身也是紧紧拉开绷成弓弦一般,脊背之上的毛炸了开来,眸中血色渐浓,几个字几乎是咬牙切齿一般说出来,似是想要将那几字咬碎了狠狠咽到肚子中去一般。
“情深义重到几时!”
修行千年,狼妖的实力自然不俗,看着陵越和百里屠苏身上渐渐染了的血迹,它心中升起一阵快意。
道渊,你不是不喜我杀人吗!?当年我听了你的,为了你收敛了自己的本性,你却是将我骗来此处,曾经承诺了永远是朋友祸福与共的口中冷冷道了为民除害斩杀妖孽,将我封印于此地不知经年。
如今我得出,定要让这生灵涂炭,以血肉祭那被你亲手斩断的情谊!
……道渊!
你为什么还不出来?!
陵越用剑隔开狼妖划拉来的爪子,借着力道向后滑退了些,手臂上伤口渗出的血迹沿着小臂蜿蜒而下,似是不经意地,陵越将手撑在地上,血迹就是因了他的动作画了一道长长的痕迹。
与先前划下的血痕,形成一个坎水之阵。
百里屠苏上前几步,拦在陵越身后,扶住了自家师兄,目光在瞥见他天墉道服之上大片的血迹之时,暴虐渐重。
陵越对他摇摇头,自己站起身,天枢剑竖立眼前,口中低念,闭眸静心凝神。地面之上的法阵发出幽幽蓝光,自最后那一笔开始,如同有生命一般沿着血迹飞快地向两边蔓延开来。狼妖一愣神,已是被一簇飞快刺出的冰刃伤了后腿,血迹滴落,又被阵法吸收,生出新的冰刺来。
坎水之阵,水克火。
……
…………。
“这……”
明曦子抬起头,自沉思中收回心神,诧异地看了水面,面上浮现出几分喜意。
“狼妖的气息似有渐弱之势……”
“大师兄自然是有办法的。”
芙兰很自信地抬了头,勾了唇角露出一个笑容来,紧紧握在身边的拳头慢慢松了开来,现在才觉出先前因为紧张在掌心扣出的指痕隐隐作痛。
偷偷揉了揉掌心,芙兰看了同样松了一口气的几位师弟,开始一一叮嘱起来——伤药备好了吗,恩,多准备点,大师兄肯定是要先给屠苏师弟用伤药的,记得留几瓶好的下来,不然大师兄就用不到了;路线考虑好了吗,恩,记得到时候师兄一上来,立马架着走,赶紧疏散,这个洞看起来就不结实了,不知道什么时候回塌下来呢;想好怎么说话了吗,大师兄受伤你们还想要大师兄来说,太不懂事了,此事虽然不是我们引出,亦是层层巧合所致,但是这都不是理由,结果在那儿咱们就得善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