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然,顺便跟他说一声,你抱得太紧,让我有些难过。
不知道是不是听到了谢一的心声,如同拥抱的突然一样,谢衣又同样突兀地松开了谢一。
他拉开了两人的距离,然后笑了起来。
谢一几乎觉得有些莫名其妙了,他皱了皱眉,侧过头去,十足人性化地给了谢衣一个不符合他温文形象的白眼。
谢衣半跪在床榻上,比起坐起的谢一要高了不少,将下巴抵在谢一的发顶,已经成长到足够高大的青年仍然止不住自己的笑容。最初单纯的狂喜褪去后,他的笑容便比之前平添了几分深意。
他伸出手,捂住了谢一的耳朵。
而谢一刚刚超水平发挥的那个白眼,则被狠狠埋进了谢衣结实的胸膛。
谢一已经沉睡了一年。
那是一种,毫无生命迹象的死寂。
恐怕除了谢衣,即便是不发一言的沈夜,也对谢一的复苏不抱希望。
可谢衣不信。
身为破军祭司和生灭厅主事,他很忙碌,更别提最近打开伏羲结界的构想已经初现端倪,可饶是如此,谢衣仍是坚持每一天都回家用自己的鲜血去浇灌矩木实。
为此,不明真相的流月城祭司们纷纷感慨谢衣大人实在是事业有成又恋家的好男人,当然,更重要的是那张随着年岁增长,就撒丫儿越长越帅的脸。
——他温柔的就像三月的春风,只要跟他说说话,就什么烦恼都没有了。
不止一名流月城女祭司这么表示,并且无论平日里多么高贵冷艳,这么说着的时候,她们的脸上都带着少女般的娇羞。
以往的小太阳,总是会冒出些奇思妙想,笑容像阳光一样热切灿烂,虽然很讨喜,很鲜活,但是总带着些孩子气,无法让人依靠,无法让人全心全意地信服。而现在,先后担负起破军祭司和生灭厅主事的重担,谢衣变得越来越温和,行事也越来越沉稳,只要站在他的身边,便会觉得心中平静。
没有人知道是什么造成了他的改变,但是大家似乎都觉得这样的变化顺理成章,再自然不过。
何况也不是什么坏事,不是吗?
沈夜对自己弟子受欢迎的程度表示匪夷所思,然后得到了自己为数不多的好友瞳的一个鄙视的眼神。
直到有一天,他满心欢喜地抱起自己的妹妹,乖巧的沈曦伏在他的肩膀上,天真地软软地问自己的哥哥——谢衣哥哥在哪儿呀,小曦喜欢他,想和他一起玩~
彼时,沉默着凝视了自家妹妹粉嫩嫩的小脸的大祭司大人,心中五味陈杂。
这让在某些方面心眼儿极小的大祭司,单方面地生着气,在之后很长一段时间里都没有给自己唯一的爱徒一个和颜悦色的表情。
以至于他错过了发生在自己徒弟身上的,潜移默化的变化。
谢衣的手掌包裹住谢一的耳朵,这让刚醒来,不知为何带着些情绪化的谢一不太舒服。
他下意识地伸手去抓,手掌便盖在了谢衣的手背上。
谢衣唇角的笑容越深,心中一下子安定下来,然后被熟悉的情愫一点点侵蚀,柔软到不可思议。
他紧紧扣住谢一的耳朵,确保自己说出的话不会有只言片语漏尽他的耳中。
“喜爱?憧憬?恋慕?”
他从容地,一个词一个词地试探着自己的心情,一点点地将心底纠缠的情愫剖析开,极清晰地坦白着。
“一个人,会讨好另一个人,无时无刻想要看到他开心,想要抹去他的难过,想要一直陪伴在他身边,怎么对他好都觉得不够,愿意把自己的一切都给他……谢一,我喜欢你。”
作者有话要说:加班中……
谢衣告白了,可惜谢一没听见。
☆、
谢一醒来后不久,谢衣就在一次机缘巧合下,成功割裂了伏羲结界,使其短暂裂开一丝缺口。
大祭司十分重视这次的偶然事件,在反复的实验和重演下,终于掌握了短时间内撕裂伏羲结界的方法,与世隔绝了数千年的流月城,如今再一次拥有了与人界沟通的通道。
可这只是第一步。
数千年前,天地浊气激增,烈山族人便是因为无法承受这浓郁浊气的侵蚀,才在神农的帮助下退居流月城以避开浊气。如今,浊气未退的天地,仍然不适合烈山族人的生存,沈夜为此特意一一实验,即便是修为高深的高阶祭司,也无法在下界多做停留,更遑论长久生存。
为此,谢衣苦思冥想,终是不得其法。
沈夜却是在某一日,突然将谢衣招去了殿内。
谢衣是第二个到达的,华月自然是第一个,稍等了片刻,瞳才出现。
等到所有人都到齐了,沈夜才转过身,他的表情看上去有些古怪,即便是对事实淡漠如瞳,也忍不住多看了大祭司几眼。
“本座今日召你们前来,是有一件事要告知你们。”
沈夜顿了顿,几不可见地皱了皱眉。
“数日前,谢衣机缘巧合下,使伏羲结界短暂打开一道缺口,此事,你们均已知晓。而那日,借由伏羲结界打开地瞬间,有一名唤砺婴的心魔,潜入流月城中。它许诺本座,将引导自身默契感染城民,使我族不再惧怕浊气,作为交换,我族需将矩木枝叶散步下界,助他吸收下界七情。”
“心魔?”
瞳的眼睛亮了一下,语气中竟是难得地浮起些兴味来。
“这似乎是一种靠吞噬心念与七情来增强魔力的魔。魔……魔域,我曾在典籍中读过,不过只言片语,便已引人入胜。实在有趣。”